五月，阳光灿烂，春风拂面。
    白禾禾一身燕尾服，小脸红润，身边，是同款套装的白怀青。
    两人站在紧闭的宴会厅外。
    “爸爸，徐爸爸怎么还不出来？”
    “可能还在忙？”白怀青剑眉微挑，“走吧，先去看看小蔓。”
    “哎，其实我是不同意他们两个这么快结婚的。都是妈妈心软，老徐一哭，她就答应了。妈妈最扛不住老男人掉眼泪。”
    白禾禾小嘴叭叭叭说个不停，白怀青听着，眉目舒展，继续拱火：“谁说不是呢？为了这场婚礼，小蔓连出访活动都拒绝了。老男人太不应该了。”
    白禾禾一脸惆怅，大有一种自家妈妈被拐走的危机感和不平感。
    “不行，妈妈太笨了，我得好好保护她，不能被徐爸爸欺负！”
    “那今晚，禾禾要跟谁睡？”
    白禾禾仰起头，“妈妈是我的。”
    “那老男人怎么办？”
    “他去找他妈妈啊！”
    白怀青赞许点头，“禾禾真棒！”
    草坪上，苗苗正在确认最后的环节。
    白怀青牵着白禾禾过来，看见那个微胖的身影，正跟司仪沟通。
    “苗苗姨。”
    苗苗抬头，看见禾禾，小家伙身边的白怀青，自然也不能忽视。
    “禾禾。”苗苗先跟禾禾打了招呼，又说道：“白总。”
    白怀青的目光，从苗苗那张圆脸，落到了她的衣服。
    v领礼服，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脖子上带着一条珍珠项链，珠圆玉润，倒是很衬她的肤色。
    目光游移，白怀青觉得，她的腰更细了。
    他知道她有多白，多软。
    脑子里不合时宜窜出一些不该有的画面，越来越清晰。
    苗苗见那男人的视线，盯着自己的脖子，目光灼热。
    她不自在抬手挡了下自己的胸，“禾禾，你跟白总一起，我还有其他事。”
    说完，就急着离开。
    却没注意脚下铺设的管道，高跟鞋绊了一下，身体倾斜，下意识伸手去抓。
    一只手掌伸出，扶住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只手臂，直接揽住了她的腰。
    的确很细。
    两人离得很近，白怀青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不是香水，而是一种小婴儿身上的奶味。
    四目相对，苗苗看着那双桃花眼，心跳不争气地快了。
    “白总，谢谢。”说得有些小，声音还带着抖，眼里还有痴缠。
    白怀青忽然觉得这样的苗苗，没什么意思，跟那些迷恋他的莺莺燕燕没什么区别。
    “苗助理，注意安全。”说完，白怀青放开她。
    苗苗看着牵着白禾禾离开的男人，松了口气。
    幸好，她知道他不喜欢类型的样子，恰好她都有。
    方才，自己扭捏说出那句谢意，白怀青眼里的嫌弃，她看得清清楚楚。
    苗苗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今天是姜映蔓的婚礼，苗苗不想被外界打扰，至于白怀青，那根本不重要。
    室内，苗苗敲开了门。
    “蔓蔓，时间快到了，都准备好了吗？”
    镜子里，是姜映蔓那张完美无瑕的脸。
    中式褂裙，全套首饰，明艳华贵。
    随着礼官宣布吉时已到，新娘子走了出来。
    徐景淮站在那头，看着心爱的人，款款而来。
    现场来宾，都是双方至亲。
    徐天看着孙子那迫不及待的样子，脸上笑得更开。
    这孩子，终于懂得了什么是爱。
    白禾禾也坐在第一排，他的手里，拿着一个盒子。
    他今天的任务就是送戒指。
    既定流程，走得很顺畅。
    只是，当宣布交换戒指环节，白禾禾有点不配合。
    他示意礼官把话筒给自己。
    “徐景淮。”小家伙的声音，清晰传出。
    徐景淮看着儿子，等着他的话。
    “妈妈同意和你结婚，那是妈妈的选择，可是，在我这里，你是不过关的。以后，能不能过关，还得看你表现。”
    好家伙，这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
    不过，面子哪里比得上妻子跟儿子重要。
    徐景淮弯腰半蹲，和白禾禾目光平视，拿着他的话筒，沉声道：“禾禾，谢谢你，给了我成为爸爸的机会。我是第一次成为爸爸，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学习。我接受你的考核，有错就改。我会认真学习，尽快成为你心中的满分爸爸。”
    虽然不太理解为什么就从徐伯伯变成了徐爸爸，但白禾禾还是喜欢徐景淮的，面对这样情真意切的话，小家伙同意了。
    “那就看你今后的表现。如果再让妈妈哭，我一定要带她走的。”
    还真是好大儿。
    徐景淮面上带笑，“好，爸爸绝不会让妈妈哭。”
    小插曲过去，顺利交换戒指。
    “今天，在亲朋挚友的见证下，徐景淮和姜映蔓共结两姓之好，在未来的日子中，祝福他们携手相伴，共赴白头。”
    在声声祝福中，徐景淮亲吻姜映蔓。
    他的新娘，他的爱人，携手一生的妻子。
    “绾绾，我爱你。谢谢你让我爱你。”
    他贴着她的脸颊，在耳边，诉说着爱意。
    徐家很多年没办过喜事，贺三带着一众表兄弟堂兄弟，把婚礼办得热热闹闹。
    姜映蔓考虑到徐景淮的身份，并不想太高调。
    可徐景淮一反常态，说已经跟组合字报备过，来的没有一个外人，就把一切事项全部交给贺三。
    婚宴上，新婚夫妻挨个敬酒。
    长辈们都没怎么为难，也就是个形式。
    可到了贺三这些表兄弟堂兄弟这边，可就没这么好应付。
    贺三带头，沈小四敲鼓，一杯接着一杯挨着来。
    姜映蔓想帮腔，却直接被堵了回去：“嫂子，南哥最大，他说行，我这当弟弟的，绝对不多说第二句。”
    姜映蔓看着那张和丈夫一模一样的脸，坐在那，刚要求助，便被徐景淮拉住了。
    “绾绾，没事，几杯酒，你男人能行。”
    “哟，听听，淮哥说他很行！”沈小四起哄。
    徐晋南递了个眼色，贺三赶紧把空杯满上。
    “阿淮，祝你和弟妹，夫妻恩爱，家庭幸福。”
    “谢谢大哥。”徐景淮没有任何犹豫，一大杯白酒，直接入喉。
    在兄弟这一桌，徐景淮整整喝了十二杯。
    江沉舟跟在一旁，倒酒的手，都累了。
    热热闹闹的婚宴，在众人的祝福中，圆满落幕。
    新婚夜，徐景淮走出浴室，却发现婚床上，坐着一个小人。
    “禾禾，妈妈呢？”徐景淮手里拿着毛巾，擦着头发，看着房间，并没看见姜映蔓的身影。
    白禾禾盘腿坐在铺满大红床褥的喜床上，“我饿了，妈妈去给我弄吃的。”
    “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白禾禾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徐景淮，“我要吃炸鸡。”
    “那要不要再配点可乐？”
    “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
    徐景淮系好浴袍带子，下楼去给禾禾做吃的。
    厨房里，姜映蔓正看着锅里的一锅糊糊，发愁。
    “忙什么呢？”一双手臂伸出，抱住了她。
    闻到沐浴后的香气，“禾禾要吃东西，我准备煮点面给他。可现在，似乎泡汤了。”
    徐景淮抱着她转了个身，两人面对面，“歇着去，我来弄。”
    白禾禾在楼上等了半天，都没见大人上来，也不是真饿，就是不想让徐景淮舒坦。
    他穿着鞋子下楼。
    “妈妈，妈妈。”
    白禾禾的声音，提醒了那对纠缠在一起的新婚夫妻。
    “禾禾在喊我。”姜映蔓推着压住自己的男人。
    “不管他。”徐景淮亲着妻子的唇，甜蜜的味道，令他沉醉。
    “不行，禾禾要过来了。”
    白禾禾的声音，越来越近。
    “妈妈，你在哪呀？”
    姜映蔓推着徐景淮。
    徐景淮侧身，挡住了姜映蔓的身影。
    “我妈妈呢？”
    白禾禾已经来到了厨房门口，看见背对着自己的徐景淮。
    “妈妈呢？怎么没看到妈妈？”
    说着，白禾禾要进厨房。
    徐景淮胳膊上一紧，怀里，姜映蔓踩在他的脚上，整个人被挡得严严实实。
    “禾禾！”徐景淮出声喊住了白禾禾。
    白禾禾停下脚步，疑惑道：“徐爸爸，你怎么了？”
    “我听见妈妈在楼上喊你。你去看看。”
    “真的吗？”
    “真的。去吧。”
    听着白禾禾的脚步声远去，姜映蔓红着脸问：“你怎么骗孩子？”
    徐景淮压低声音：“今天是洞房夜，小崽子不睡觉，坐在我们的婚床上，要吃要喝，我提前收点利息，怎么了？”
    说着，徐景淮抓住姜映蔓的手，用力按了按。
    看着新婚妻子的耳垂红得滴血，他这才松手。
    “饿不饿？”
    姜映蔓点头。
    “去客厅等着。”说完，他低头凑过去，咬了一下她的唇。
    姜映蔓红着脸捂着嘴，出了厨房。
    还没走到客厅，便听见楼梯上的声音：“妈妈，妈妈，你怎么在楼下呢？”
    姜映蔓清了清嗓子，“禾禾，来妈妈这儿。”
    餐厅，徐景淮看着正快乐吃面的一大一小，眼眸里，都是笑。
    “妈妈，这个给你。”姜映蔓看着碗里的西红柿，脸上全是宠溺的笑。
    “西红柿营养丰富，吃掉。”徐景淮开了口。
    “我不喜欢西红柿，是因为谁？”白禾禾看着徐景淮，言语里，带了几分挑衅。
    徐景淮舌尖抵着后槽牙，对上儿子那倔强的眼神。
    好吧，不跟小崽子一般见识，赶紧把他安抚好。
    今晚可是最重要的洞房花烛夜。
    白禾禾似乎察觉到徐景淮的心思，一碗面吃得磨磨唧唧不说，还一会让他递个这，一会送个那。
    徐景淮酒意未散，耐着性子，小心伺候着。
    没办法，谁让对面那个小鬼头是他的亲儿子。
    姜映蔓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父子之间过招，她其实不怎么饿，可看着白禾禾吃面，她也一筷子接着一筷子，吃了大半碗下去。
    徐景淮没准备太多，也不知道让白禾禾贪嘴多吃。
    半个钟头，那碗面被白禾禾吃光了。
    “走吧，刷牙去睡觉。”
    “妈妈抱。”话刚说完，白禾禾就被徐景淮抱了起来。
    “我要妈妈抱。”
    “你太重了，会累到妈妈。”
    一句话，令白禾禾成功收声。
    刷了牙，洗了脸，白禾禾直接跑上来婚床。
    “妈妈，快来，我要和你一起睡觉。”
    徐景淮站在浴室门口，看着自家儿子，挥着手，喊自己的妻子去陪睡。
    浴室里，是被小滑头弄得一团糟。
    他看着姜映蔓笑着上了床，白禾禾抱住她，小脸蹭过去亲了一下，“妈妈，禾禾好爱好爱你。”
    唇角扯出一抹笑，徐景淮转身，开始收拾浴室。
    卧室里，有说话声传出。
    方才在厨房沾了油烟气，徐景淮又冲了个澡。
    再走出浴室，白禾禾躺在姜映蔓旁边，睁着眼睛，听她讲故事。
    时钟已经指向十点，平常这个点，白禾禾早就睡熟了。
    徐景淮找了本书，坐到婚床对面的沙发上，开了落地台灯，翻开书页。
    目光却是落在了对面那一大一小的身影上。
    “妈妈，我今天要和你一起睡。不对，以后每天都要和妈妈一起睡。”
    白禾禾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也越来越睁不开。
    姜映蔓的声音，很温柔，在她的安抚声中，白禾禾终于睡着了。
    书也就是开着，一页未翻动。
    徐景淮随手将书丢在一边，关掉台灯，抬步走去。
    弯腰，正要抱起白禾禾，却被姜映蔓拉住了。
    “禾禾一个人睡，很可怜的。”
    徐景淮抬眸看向姜映蔓，“那我一个人睡，难道就不可怜？”
    男人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说不清楚的欲念。
    天知道他盼这一天，盼了多少个日日夜夜。
    姜映蔓读懂了他眼中的渴求，红着脸说：“可他是你儿子。”
    大床的另一头落下一个身影，姜映蔓落入一个火热的怀抱。
    一个炽热绵长的吻，裹胁了姜映蔓的全部呼吸。
    在要失控前，徐景淮停了下来，似是在安慰自己，“新婚快乐，老婆。”
    浴室那，暖黄的灯光亮着，映出一片剪影。
    室内的大床上，中间睡着一个年轻女人，她的旁边，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孩。
    徐景淮侧身，撑着脑袋，看着那安睡着的两人。
    兜兜转转，他终于寻回了遗失的瑰宝。
    就如同那年初见，只一眼，便是一生。
    至此，目光所及，全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