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睡意朦胧间,忽然听到窗下一声轻响。
林予笙登时清醒过来,只是第一件事不是那衣物包裹住自己,而是从刚刚换下的衣服中摸出了一把匕首。
自从上次遭遇山匪之后,她便常常随身带着匕首,以备不时之需。
外面轻响过后好久,都再没有声音。
林予笙微微蹙眉,沉吟片刻,从温水中起了身,擦净身子,穿上了寝衣。
屋里的水声惊动了外面候着的竹韵和铃兰,她们敲了敲门道:“小姐,可沐浴完毕了?”
林予笙系好衣带,将匕首藏于袖中,道:“嗯,进来吧。”
待她们带人抬走了木桶,收拾完毕后,林予笙这才凑近了窗户。
轻轻支开窗子,外面空无一人,也并无什么痕迹,她四下看了一眼,只见窗下有个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她取来了灯盏,照了一下,借着灯光才看清那地上的东西是一张银色的面具。
面具?
是刚刚那人落在这里的,还是——
特意给她送来的?
谁会给她送一张面具来?
林予笙心中想了一遍,也只能怀疑一下谢临了。
可他既然来了,为何又不与她相见?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翻她的窗了。
林予笙一边腹诽,一边走出门去,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心中竟因为没有见到谢临而有些失望。
她绕到窗下去,隔着手绢从地上捡起了那副银色的面具。
拿着面具回了屋里,借着烛光细细的看过,这面具轮廓线条优美流畅,边缘嵌着一颗颗饱满圆润的珍珠,花纹精美灵动,入手质地细腻光滑。
林予笙摩挲了一下,一阵困意袭来,她打了个哈欠,将面具随手放在了桌上。
这几日都没得好好休息,林予笙得了空,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直到竹韵在外面叩门,她才翻了个身,懒洋洋道:“进来。”
竹韵进了屋里将手上的木托盘放在桌上,隔着纱幔看着林予笙的后脑勺,无奈道:“小姐,您又赖床!这都日上三竿了。”
林予笙敷衍的应了一声,算是回应过了。
竹韵又道:“三小姐和四小姐在外面候着呢,您是起来见客还是继续睡?”
林予笙听她说了一会话,虽还有些困意,但也睡不着了,索性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道:“请她们小坐片刻,我马上就来。”
片刻后,林予笙梳洗完毕后,才将陆清妤和陆清瑶迎进了屋里。
陆清瑶摇着手里的团扇,道:“六妹妹,这屋里晒着你也睡的进去,不嫌热吗?”
她自顾自地坐在小桌边,道:“过几日就是乞巧节了,今日天气好,我们不妨出去转转,采买写东西。”
陆清瑶温婉道:“六妹妹,上次还说要请你吃饭,这一再耽搁,不知你今日可有空闲?”
林予笙笑着点头道:“两位姐姐盛情相邀,我自不能拒绝。”
陆清妤这是注意到了昨天林予笙随手和手帕一起放在桌上的银色面具,惊奇道:“这面具真是精致,想不到六妹妹你早有准备啊。”
“啊?”这下轮到林予笙惊奇了。
面具是贴身的东西,陆清妤倒也有分寸,没有上手去拿,只是笑道:“难道你不是为了乞巧宴准备的?”
林予笙迟疑着摇了摇头,怕她生疑问这面具的来历,忙解释道:“不过是随手买的玩意罢了,还劳烦姐姐给我讲讲,这面具同乞巧节,有什么关系?”
林予笙既然问了,陆清妤自然乐的讲,只是她刚准备开口,陆清瑶就先一步道:“眼看着也要到饭点了,要不我们出去边吃边说?”
陆清妤和林予笙齐齐应好。
片刻后,三人已坐在了宴云楼的二楼雅间之内。
宴云楼是陆清妤的力荐,林予笙客随主便,自然无有不应。
宴云楼的位置繁华,楼看着也气派,虽然这客量比上次的聚仙楼略有不及,但也称得上是宾客如云。
“六妹妹,这家的青梅酒你可要尝尝,清甜解腻,最适合夏日解暑。”陆清妤应是这家酒楼的常客,说起宴云楼的酒食饭菜那叫一个如数家珍。
正说着话,一个年轻男子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几位小姐,打扰了。”他谦和一笑。
这男子身着一袭天水碧的长袍,颜色不夺目,但材质却十分有光泽,应当不是一般的布料。
腰间束着腰带,腰带上别着一块翠绿色的玉佩,头上束发的鎏金雕花冠虽未镶嵌珠玉,花纹却极为精致。
林予笙秀眉微蹙,这人相貌出众,一身富贵,到她们雅间来做什么?
只是她思绪还没转过一转,身边的陆清妤已经腾地站起身,轻声道:“沈,沈公子,你今日也在宴云楼啊。”
陆清妤脸色微红,嗓音温柔中带了一丝局促。
林予笙挑了挑眉,心中自然明了。
沈裕安将手里的酒壶放在桌上,“今日我恰好来巡视宴云楼,恰好听闻小姐来了,特来送一壶酒。”
“多谢沈公子。”陆清妤难得的扭捏了一下。
陆清瑶和林予笙微微点头,聊表谢意。
“那沈某就不打扰三位小姐雅兴了,沈某告退。”
沈裕安拱了拱手,正欲转身离开。
陆清瑶踌躇了一下,开口唤道:“沈公子——”
见沈裕安那双好看的眼睛又看向她,温柔中带了一丝浅浅的询问,陆清瑶又结巴起来:“今年,今年乞巧宴,沈公子可,可会去?”
沈裕安微微一笑,颔首道:“那是自然。”
见陆清妤没再说话,沈裕安再次拱了拱手,出门去了。
待人走了有一会后,林予笙才凑近陆清妤,轻声道:“四姐姐,沈公子都走了有一会了,怎么还在害羞呢。”
陆清妤反应过来,作势要打她,羞恼道:“你羞要笑话我。”
陆清瑶坐在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但显然对陆清妤的心思也是早就知晓,并不意外。
林予笙又道:“四姐姐莫怪,这沈公子相貌堂堂,举止有利,引了少女芳心,也在情理之中。”
这话说的陆清妤又是欢喜又是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