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席的角落里。
戴着口罩的封思诺和沙影儿互视一笑。
这期节目的“有限提问”都由她们出题,自然直击沙绝和封芷的要害。
如果沙绝和封芷否认他们犯过罪。
节目组就会证实他们在说谎。
不管怎么看,他们犯过的罪行都会全国皆知,他们必将身败名裂,成为过街老鼠。
当然,他们可以选择大冒险或者惩罚。
但这么做就会显得他们心虚。
总之,他们输定了。
此时的沙绝并没有回避或拖延时间,脸上也没有一丝紧张或不安。
只是笑得有几分邪气。
“十年前我14岁,是明城一中的高中毕业生,跟全班同学去东南亚参加毕业旅行时,被控谋杀了三名红灯区的陪酒女。”
“当地法庭判我杀人成立。”
“我被关进当地的孤岛监狱,坐了整整十年的大牢,上周刚出狱。”
全场哗然。
全网哗然。
他在节目上承认杀人犯罪的事情也马上上了热搜。
还爆了。
“天啊,才14岁就杀了三个女人?这是怎么样的恶魔啊?”
“长得那么好看,内心却如此邪恶,太可怕了!”
“这还是人吗?这是牲畜啊!”
“才14岁就找三个陪酒女一起玩?哈哈哈,太会玩了,结果把自己给玩完了。”
“他刚才还对绝色秀秀说他不近女色,想勾搭他的人坟头草都三尺高了呢,哈哈,真会骗人!”
“明城一中是明城最好的中学,他居然14岁就高中毕业了?天才啊。”
“这样的人居然还能出狱?”
“明城不会出现一系列的高智商连环杀人案吧?”
……
就连主持人和其他嘉宾都侧目,看着沙绝的目光透着忌惮。
只有封芷,依然在不紧不慢地吃坚果。
没错。
节目组非常人性化,在桌上准备了不少零食和饮料,随便嘉宾吃。
但是,除了封芷,没有人吃。
烔哥一脸严肃:“你说的这些……你可以解释。”
沙绝笑道:“这么刺激的案子,如果我不详细说明,大家岂不是白看了?”
现场传出低低的笑声。
虽然他说的事情很吓人。
但他长得那么好看,声音又好听,这里人又多,光线又明亮,刹那的忌惮过去后,观众们还是很难将他跟杀人犯联系起来。
沙绝:“我是冤枉的,有人陷害我。”
现场起了骚动。
网上起了骚动。
沙绝:“十年后重返明城,我当然要报仇,让陷害我的人悔不当初。”
说完他笑:“这是一部爽文。”
“一部我碾压所有对手的爽文。”
现场哗然。
网上哗然。
“开始了开始了!”
“他开始洗白和卖惨了!”
“大家别被他骗了,法庭没有足够的证据,绝对不会判一个14岁的少年杀人罪!”
韦导看着疯狂飙升的收视率和飞速增加的网播观看人数,两眼发光,眼睛发红,激动得简直要晕过去了。
节目才开始十几分钟,收视率就已经逼近节目史上的最高收视率。
发了!
大发了!
他给主持人下指示:“让沙绝多说一些,说得越详细越好。”
炯哥会意:“我们这个节目的初衷,也是给嘉宾一个公开澄清的机会。”
“你说你是被冤枉的,那你可以告诉我们详细的案发经过吗?”
沙绝微笑:“放心,我会满足所有人的好奇心。”
他轻松又好听的声音,讲述那个曾经轰动一时的案子。
“高考成绩出来后,班里组织全班去东南亚的海岛毕业旅行,我跟我的同桌马到成同一个房间。
这次毕业旅行一共十天,第十天的中午返回明城。
就在第九天晚上,马到成说他要偷偷去红灯区长长见识,问我要不要一起去。
我说我不去,还劝他不要去,但他说他在当地有亲戚,亲戚会带他去玩,让我不用担心,他保证他在午夜12点之前一定会回来。
将近午夜12点的时候,马到成还没有回来。
我打他的电话。
他在电话里说他的亲戚跑单了,他身上的钱又不够,让我过去接他,还让我不要告诉老师,免得老师告诉他的父母。
马到成家教严格,他的父母跟我们班的班主任又是朋友,我就没有声张,悄悄跑去红灯区的一家ktv找他。
我找到他后,他跟三名陪酒女玩得正嗨。
见我到来,他就缠着我玩狼人杀,说玩几局就走。
我不答应,他就哭,说今晚是最后的疯狂了,过了今晚,他又要受苦受难了。
因为他高考没考好,确定了要复读,心里很压抑。
我拗不过他,就陪着他玩,还喝了几杯啤酒。
喝着喝着,我的脑子就变得晕乎乎的,不那么清醒了。”
说到这里,沙绝笑:“没错,这些啤酒里一定放了药。
但是当时,我没有提防我当成朋友的人,而且她们四个人也都喝了同样的啤酒,我没有怀疑到这些酒里有问题。
大概玩了一个多小时吧,我陷入了昏迷,什么都不知道。
等我醒过来,天色已经亮了。
耳边都是尖叫声、警笛声和斥喝声。
我发现自己的手里握着一把水果刀,马到成和三名陪酒女东倒西歪地躺着,身上都是血,看起来是血。”
“接下来的事情,就如同媒体所报道的一样。”沙绝还在笑,“我醒过来之后嘴里还嚷嚷着‘杀了你们’‘我要全部杀死你们’。”
“这句话被媒体和警方解读为我的供述。”
“事实上,这是我在玩狼人杀的游戏时,玩得上头的口号。”
现场很安静。
线上的弹幕也少了许多。
所有人都被这个故事给吸引了。
就连封芷都掀起眼皮,看着沙绝。
沙绝耸肩:“我醒过来的时候药效未过,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思路不清,只会疯狂地喊我没有杀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冤枉的。
但警方当然不会信我,直接把我带去警局。
在警局,我遭到了威胁、警告和殴打。
我死都不承认我杀人。
但是,不仅没有人帮我,还有很多人落井下石。”
说到这里,他直视镜头,目光变得冰冷。
“其实这个案子并没有那么难查。
只要警方仔细追查,一定能查得清楚。
可惜的是,那里是东南亚,还是治安并不那么好的旅游胜地,警方并不想深究,只想以最快的速度结案,把所有的责任都归咎于我。”
他深吸一口气。
“案发现场,我的手机不见了,警方说找不到我的手机。
ktv包间里外都没有监控。
监控只拍到我独自一人进了娱乐场所。
我被叫醒时,三名陪酒女已经身亡多时。
马到成被送到医院后醒了过来,一口咬定是我神志不清,玩狼人杀玩输了就当场发狂,持刀刺人,然而他和三名陪酒女都喝醉了,无力反抗,只能任由我刺。
我的班主任当天就让其他同学坐飞机返回东大,他留下来处理我和马到成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又笑。
“我姓沙,大家都知道的沙氏集团就是我家的。”
现场和网上都起了巨大的骚动,一大片的“卧槽”之声。
“是那个号称国内最大民企的沙氏集团吗?”
“沙氏集团的市值高达两千多亿,但集团最强的核心公司并未上市,所以光看市值,并不能准确估量集团的实力。”
“百年名门的儿子,居然是个杀人犯?”
……
沙绝:“以沙家的实力和本事,要为我洗清冤屈应该不难。”
“但是,案发之后,沙家不闻不问,甚至不派任何人过来处理我的事情。”
“我连一个可靠的律师都没有。”
“就这样,我迅速被定罪为过失杀人,迅速被关进神秘的孤岛监狱,彻底与外界断了联系。”
说到这里。
他端起咖啡,不紧不慢地抿了两口。
“我在监狱这些年,也暗中调查过了。”
“案发之后,当地的警方高层和法院高层都收到了一笔对他们来说属于巨额的现金,条件就是务必、尽快给我定罪,送我进最森严的大牢。”
全场哗然。
网上哗然。
“他说的是真是假?”
“真有这回事的话,警方和法院那是严重渎职和受贿,要坐牢的……”
“楼上傻啊,那里又不是东大,黑帮横行,警匪一窝,只要有钱,别说警方了,总统都能收买……”
“加上沙家对他不闻不问,他一个小孩子在那种地方,绝对是求救无门……”
“这些都是他的一面之词,证据呢?”
“就是!把证据拿出来啊……”
沙绝似乎能听到这些声音。
笑笑。
“我查过了,送给当地黑帮、警方和法官等人的贿赂全是现金。”
“神秘人用当地的不记名电话联系这些人,将现金放在某处,让对方直接去取现金。”
“这些人拿到现金之后,匆匆给我定罪,送我入狱。”
“而后神秘人再把尾款送到某个地点,再让对方去取。”
“这些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见过给他们送现金的人,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要陷害我。”
沙绝嘲讽一笑。
“我查到的是,黑帮找人陷害我杀人并封口,一共拿到了两百万软妹币的封口费。”
“当地警方高层拿到了一百万软妹币。”
“当地法官拿到了一百万软妹币。”
“也就是说,三名受害人的命只值两百万软妹币。”
“我十年的自由,只值四百万。”
“不对。”他摇头,“马到成陷害我,应该也拿到了报酬和封口费。”
“改天我再去找他,问他拿到了多少。”
“又是谁收买了他。”
说到这里,他对着镜头笑:“我听说马到成已是成功人士,风光得很。”
电视机前。
一个男人对上沙绝犀利的目光,双手握着的杯子猛然掉落,发出“叭”的一声,摔成碎片。
灯光之下,他脸色惨白,身体颤抖,额上全是汗水,如同正在进行汗蒸一般。
然而他身后的墙壁上,静音空调却在无声地运转着,送出只有22°c的冷风。
直播现场。
沙绝继续:“案发之时,为什么凶器上只有我的指纹?”
“很简单。”
“有人戴着手套,擦掉了凶器上的指纹,而后用我的手握住凶器,刺死三名受害者,刺伤马到成。”
“这样,我杀人的证据简直是铁证如山。”
现场起了窃窃私语。
“听起来还挺合情合理的。”
“豪门大少爷什么都不缺,又是一中的天才,高考状元,如果不是被陷害,几乎不可能嗑药。”
“以他的条件,就算小小年纪不学好,想找女人,也没有必要去找红灯区的陪酒女。”
“东南亚那种地方,大多数区域治安不好,有钱人家的孩子被陷害,还真是不奇怪……”
“你们不觉得沙家太狠了吗?孩子出了这样的事情,不闻不问,就像沙绝跟沙家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此时此刻。
沙绝的言论已经在沙家引发轩然大波。
沙家家主沙镇荣震怒:“沙绝上了综艺节目,为什么我不知道?”
“他就是个疯子,上了节目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你们怎么不阻止他?”
在场的沙家人个个垂手站着,大气都不敢喘。
沙宴川低声:“爸,我们都不知道大哥上综艺的事情。”
“我猜,是他偷偷摸摸地联系节目组,自己要上的……”
“您知道,他回来还没到一周,心思都放在他妈妈的病情之上,谁能想得到他还有心情上综艺……”
“这个事晚点再查。”沙镇荣冷冷地道,“立刻联系这个综艺的节目组,要么中断直播,要么宣布沙绝说谎,让沙绝即时离开。”
沙宴川“是”了一声,打电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