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雷泽台,两人一前一后,去往敬剑阁。
春辉跟在后头,眉头就没松下来过,背后那把雷泽剑,哪怕待在剑鞘之内,不时也有雷光闪烁。
世间草木精怪,本就畏惧此物,就算春辉是玉璞境修士,那点雷弧伤不了她,可怕就是怕,没办法。
这玩意是天生的。
就像蛟龙惧怕斩龙台,春雷一响,蛇虫鼠蚁就要四散奔逃一般。
宁远笑道:“如今一看,才像剑侍。”
桃木、远游、雷泽,三把长剑,在她一人。
桃木就是春辉的本命飞剑,背在她身后,妙用无穷,时时刻刻温养剑心。
宁远塞给她一座雷池,与她的本命剑正好相反,压制她的一身道行,成了互补,一边温养,一边砥砺。
至于远游剑……
老大剑仙当初塞进去的数千种远古剑意,宁远压根没还回去。
一把剑,不说是一座剑气长城,半座也应该有了。
春辉能背的起,完全是因为宁远施加了一门禁制,要不然早给她脊梁压碎了。
雷泽剑砥砺她的道心,远游剑磨炼她的剑意,本命桃木主温养和修补。
这就是一桩大机缘。
“春辉姐,将来回了玄都观,你就可以拿这件事吹嘘自己,说你当初最风光之际,背后背着一座雷池。”
顿了顿,宁远笑眯眯道:“噢,对了,还有半座剑气长城。”
春辉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后来实在气不过,抬腿一脚踹在他的大腚上。
宁远直接被她踹飞出去,身形砸在几丈开外,来了个狗吃屎。
年轻人没有立即起身,趴在地上,双手高高举起,“现在多了一个,一脚踹飞一名大剑仙,姑娘好生了得!”
女子两手叉腰,毫无形象的哈哈大笑。
路过之人无不侧目,多是看傻子的目光打量两人。
敬剑阁。
再次来到此地,宁远心境一片平和,带着春辉走入内里之后,没有废话,大袖招展。
阁内供奉的上千把剑仙仿剑,全数收走。
那些道士不带走这些仿剑,原因很简单,不值钱。
仿剑都谈不上法宝,放在山下,最多算是寻常的神兵利器,大多都能用银两购买。
但宁远可不会瞧不上,品秩再低,也是剑啊。
剑气长城的剑房里头,那些个制式长剑,比这些仿剑还不如。
收走之后,宁远忽然想起一事,遂正色道:“春辉姐,等倒悬山一事告一段落,回到剑气长城,有一件事需要你做。”
春辉一向是分得清大小事,收敛神色,静待吩咐。
宁远说道:“到时候,你就是剑房之主,除了杂事之外,每当那些个铸剑师锻造出一把长剑,你就负责用雷池洗剑。”
女子刚绷住的一张脸,顿时又皱了起来,“可是我害怕啊。”
“你不是草木,你当然不理解,我现在背着这把雷泽剑,每时每刻都在提心吊胆。”
宁远充耳不闻,只是微笑道:“那我不管,身为我刑官一脉,还是剑房之主,有些事,再如何沉重,也要硬着头皮去做。”
走出敬剑阁,白衣年轻人拍了拍她的肩头,“为剑气长城,洗十万把长剑,你就能跻身仙人境。”
绿衣剑仙翻了个白眼,当他放屁。
她知道宁远的境界,也知道他的杀力极高,毕竟是能把道老二都砍去一臂的人。
可说什么洗十万把剑,自己就能破境的话,这都不算是骗人了。
妥妥的鬼话连篇。
自家祖师,不就是被这小子一顿忽悠,才把自己塞给他的?
离开敬剑阁后,两人没再逛下去,其他几座原先的道门府邸,里头的所有东西,都被带走,走一趟也没意义。
宁远最先的计划,胃口很大,不止要倒悬山,还要把这些道门的所有宝贝,一并吃下。
只是陆沉诚心待人,他宁远再无赖,也不好明抢。
回去路上,宁远顺手搬来了其中一座府邸。
整座灵芝斋,直接被他以大神通收走,在天君府邸外头的一片宽敞之处安置。
没别的,给春辉的住处。
这位桃木剑仙满意的点点头,夸赞刑官大人就是大气。
宁远则是开玩笑说,要看看老观主留给她的宝贝。
结果春辉认真的想了想,真的掏出来一件送给他。
一块桃木令牌,其上刻有一字。
侠。
据她说,这牌子只是寻常,没有任何灵气,但是意义重大。
在青冥天下,持有这块侠字牌之人,就能让玄都观一脉,为此人出剑一次。
无论问剑之人是谁,上到白玉京,下到寻常凡夫俗子,都可。
玄都观会派一名剑仙前去,替此人出剑杀敌,要么斩杀对方,要么自己不敌身死。
宁远默默收下,没再言语。
第二日,刑官一脉,剑仙春辉领命,前去春幡斋找邵云岩商议邸报一事,之后又走了猿揉府和梅花园子两处。
春辉受了宁远的叮嘱,面对几座私宅之主,也是面不改色,多数邸报撰写细节,都是她一锤定音。
这一日的倒悬山上,三座私宅传信阁内,惊现大量飞剑。
无数传信飞剑化虹离去,分散去往浩然九洲。
山水往复,日月更替。
一连八九日,转瞬匆匆过。
难得的悠闲时光,两人在倒悬山,基本没碰过面。
春辉很少待在灵芝斋府邸内修炼,头两日整天厮混在倒悬山上,这里瞧一瞧,那里摸一摸。
后几日,这位女子剑仙,也没跟宁远打个招呼,直接就御剑离开,贴着南海海面而行。
观仙山,窥海底,绿衣剑仙一览南海风光。
宁远当然知晓这些,他也不去管着她,甚至于,关于剑房洗剑一事,要是春辉不答应,那就算了。
对待身边人,无论是何种关系,道侣也好,好友也罢,都不应该过多束缚。
他只是分出一缕神念,悄然安放在春辉长发之上,避免有意外发生。
等她回来之时,却不是一人返回。
桂花岛今日,停靠倒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