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城。
英磊从缉妖司出来的时候看到了靠在柱子上的离仑。
黄昏金色的光线洒在离仑身上,暗色星光点缀的长袍点点反射着亮光,温暖的阳光却一点都没有显得离仑好相处。
不过英磊也早就习惯了离仑的臭脸。
他走上前去,问离仑:“怎么了?一脸苦大仇深的?”
离仑垂眸,低声:“把你那些画本子借我看看。”
英磊:“……”
英磊震惊,眼睛睁到最大,向后猛跳一步,做出攻击手势:“呔!不管你是谁,马上给我从离仑身上下来!”
这可是说他看画本子有伤风化的离仑啊!
这可是附身在天香阁花魁身上,把跟温宗瑜见面地点定在天香阁,却是个十足十榆木脑袋,一点乐子都没有找过的离仑呐!
撞鬼了?
话说回来,有谁能够附身在槐鬼离仑的身上?
离仑:“……”
有种被嘲讽的羞赧感,离仑沉沉看向英磊:“少废话。”
早就不吃对方吓唬人的这一套了,英磊走到离仑面前,掏出山海寸境,朝他眨眼:“我收藏画本子的精品都在昆仑山,走,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山海寸境启动。
昆仑山英磊房间内。
离仑站在英磊的床边,双手捧着好几本英磊说的精品画本子。
而英磊还在他从床底下掏出的地洞中往外掏:“我跟你说,看画本子只有一次和无数次,可我们总不能只看一本吧?所以啊,就得多收藏收藏……”
“给!”将最后一本放到离仑的手上,英磊双手叉腰,一脸的骄傲:“这几本都是入门级别的,你先看着,有问题欢迎随时来找我。”
……
天都,南枝家中。
看南枝出门了,离仑才敢拿出英磊给他的画本子看。
他从中随意拿了一本,打开,看到上面内容的第一时间猛地合上,只是眼中情绪晦暗,枣核似的喉结也不自觉滚动。
他要看的不是这种画本子。
将画本子放到一旁,他重新拿起一本,这本看起来就正常多了。
是闺秀小姐和书生的爱情故事。
他越看眉头皱的越紧,女孩子难不成都喜欢这种说话调调?酸酸的,听着就让人起鸡皮疙瘩?
虽然看的觉得酸了些,可离仑还是坚持看完了。
风吹过,坐在梨树下的离仑深邃俊美的面孔安宁,身周气息平静,片片洁白的梨花落在他发上,肩上,一片岁月静好。
耳尖的听到门外的脚步声。
离仑立即合上画本子藏起来,他站起身,手中施动术法,梨花坠落间他就站在树下,美的不似凡间之人。
南枝推门进来,还没看清楚门内的情形,就开心的朝离仑说道:“我今天去和文潇姐、裴姐姐她们逛街去啦,买了枣泥糕,你要不要……”
话说到一半她卡住,望着落花纷纷下的离仑。
“离、离仑?”南枝惊讶。
他不是一向不喜欢用美色利诱的吗?因为会觉得她喜欢的是他的脸,而不是他的人。
虽然美色利诱也并未成功实施过一回。
看着南枝秀美的面容一片呆滞,离仑微微勾唇,朝南枝伸出手:“南枝,到我这里来。”
南枝乖巧的走到他身边。
看得出离仑似乎是在不自在什么,他望着南枝,在对上她眼睛的那一刻,心中的不自在全部消失,漆黑的眼中盛满了认真,缓缓的低头朝她凑近。
雪白梨花间,鼻尖满是梨花清香味道。
南枝不由得被晃了神,待她回过神来,立即抬手捂住了离仑朝她凑近的唇。
灼热又轻柔的吻落在掌心,南枝睫羽颤了颤。
她移开与离仑对视的眼睛,慌乱的朝屋中走去。
离仑:“……”
从袖子中拿出画本子翻开查看,离仑没想明白到底是哪里搞砸了,半晌,他突然明白过来,应该是他没说酸话,所以南枝生气了。
心肝宝贝……
要怎么说?
离仑张嘴心字说出口,可肝字卡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少有的挫败郁闷。
说不定看着南枝就能够自然而然的说出来了,这样想着,他走进房间,看到正在打开点心包裹的南枝,走过去,一把抓住她白皙柔软的小手。
“我有话对你说。”从未慌过的心跳,此时震得他耳朵疼。
南枝看向离仑:“什么话?”
离仑张嘴:“你是我的心……”
“心……”
看离仑皱着眉郁闷的样子,南枝拿起一块枣泥糕递到他唇边:“我刚买的,你尝尝看。”
吃下南枝递过来的枣泥糕,离仑细细品味给出评价:“甜了,但好吃。”
南枝当即开心。
等离仑反应过来,他已经被南枝按在了梳妆台前,而南枝正在拿着木梳给他梳理已经拖到地面的长发。
离仑垂眸,心中说不出是开心还是苦恼。
他与南枝的关系很奇怪,夫妻的相处模式,却连各自的唇都还未尝过味道。
难道是他做的还不够?
当晚,离仑躺在地铺上,对躺在床上的南枝说:“我要睡床。”
床榻边当即探出南枝的小脑袋,她皱眉:“难道我要睡地上吗?”
“一起睡床。”离仑说。
“不可以。”南枝拒绝,却向他伸出了手,“我拉着你睡吧。”
望着柔嫩纤细的手,离仑用自己的手将其牢牢包裹在手掌中,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英磊又被离仑堵住了。
看着面前明显低气压的离仑,英磊咽了口口水:“是、是画本不好看吗?”
“不管用。”离仑沉着脸。
英磊眨了眨眼,猛地明白过来:“哦——我觉得吧,我们得把现实和画本中的世界区分开来。”
离仑一个眼刀过去,英磊当即头皮发麻:“不过,你不是人,我也不是人,这件事我们应该找个人问一问,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朱厌是妖,卓翼宸太正经,白玖年龄小,最终英磊带着离仑找到了裴思恒。
正在练习剑术的少年诧异的看向离仑:“我们人间有守孝三年的规矩,自然是不能亲密的。”
“守孝?”离仑从没有听过。
“守孝。”裴思恒认真的告诉他:“家中父母去世后,子女要为其守孝三年,很严肃的事情。”
离仑忽然明白了过来,为何南枝这两年对他态度亲昵,行为却不亲密。
近些天南枝也发现了离仑对她一如往常,只不过那些亲密的举动却不见了踪影。
两个人心中默契清楚,谁都没有说破。
一年后。
南枝到大荒居住。
在她清晨出门采花回来后,看到了离仑诞生之地开满的洁白槐花。
平时也盛开槐花,只不过没有今天开的这么多。
她往里走,看到了红色的绸缎挂满了整个山洞。
床榻上的被褥也被换成大红色,红色的鸳鸯被上面洒满了花生、桂圆和红枣,一对龙凤花烛燃烧着爆了烛花。
南枝抬头望向洞顶,看到上面数不清的花灯照亮了整个山洞。
孝期过后,她和离仑一个月前在天都城的家中成了亲,婚礼简单,只邀请了好友来参加。
只是没想到成亲十分耗费人的精力,纵使南枝已经是精怪,可在天还未亮便起床梳妆,到拜堂,再到婚礼结束宾客离席,离仑推门进来已经月上中天,喝了交杯酒过后,她的脖子早就被凤冠压得酸麻。
成亲当天的晚上什么也没发生。
她和离仑坐在床上数了份子钱后,离仑凑近吻了她一下,就睡了。
之后的一个月更是如此。
直到今天。
一袭烟蓝衣衫的南枝看向换了一身大红衣衫的离仑,红衣更衬得他妖冶俊美。
他朝她走过来,说:“凡间的新婚之夜不够完美,今天补给你。”
凡间新婚之夜,南枝的确累的够呛,他便没有,如今,只有他们两个再过一次新婚之夜。
南枝去换了身红衣。
她坐在床榻上,离仑也坐在床榻上。
他猛然想起:“饺子还没吃。”
南枝拉住他,看着他的眼睛:“生不生不是看饺子,而是看你。”
离仑眸光一沉,猛地凑近南枝,带着她倒向床榻。
花生、桂圆、红枣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唯有被惊起的槐花花瓣,慢悠悠的散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