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枭将办案流程及细节写完后,祝昭昭仔仔细细地浏览了一遍,在看见【首次尸检报告:林娇娇后牙全部咬碎】这条时,她的双手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林娇娇绝望地躺在床上,却不敢发出声音的画面。
是多么令人难以忍受的疼痛,才能让人将自己的牙齿咬碎?
又是怎样的意志,让她真能做到一声不吭?
刘庆祥到底说了什么?
对面的段枭伸手在祝昭昭眼前晃了晃,“喂!你怎么了?”
祝昭昭这才恍然惊醒,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没什么,太生气了!先休息吧,之后我们再进行模拟一次,朱大夯的案子我们还没查呢!”
她冷着脸一言不发地将报告收好,带回房间后扔进铁垃圾桶,她踩了一下踏板,那沓厚厚的报告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薄薄的糯米纸:
【1、林娇娇父母已失踪三年。】
【2、刘华生骑行旅游,目前已至鲁省。】
刘华生?骑行?
祝昭昭皱着眉头一口将糯米纸吃掉。
现实世界,2025年4月8日,宁安市科研基地,上午8:00。
研究员没好气地看着祝昭昭两人,“研发组改成了两种时间模块,当你们进行审讯、痕检等不方便中断的项目时,可以调成二倍速,其余按照正常时间流速。调节方式为……”
她一脸严肃地用手中的记录本指向两人,“我手动调节!”
段枭迅速反应过来,“所以中途我们需要从‘四相’中出来?”
研究员高傲地一点头,“嗯哼~”
为了让他们能正点吃饭,研发组真是煞费苦心。
……
‘四相’模拟世界,2015年4月22日,下午3:00。
前几日人声鼎沸的市局前所未有地安静下来。
段枭疑惑地向内走去,入目是长长的空无一人的走廊,因为节约用电的原因,白天并没有开灯,因此有些昏暗,只有身后斜阳照进的一缕光,将他的影子与黑暗衔接。
走廊两侧的门或开或闭,都没有声响传出。
段枭试探着推开离他最近的一间办公室的大门,老旧生锈的门轴发出‘吱扭’的响动,在走廊上来回飘荡。
段枭蓦然心慌起来,他快速将一间又一间房门推开,力气也越来越大!
整座走廊上都回荡着门板弹在墙上的声音。
“咕咚!”
“咚!”
像是鬼魂在嬉戏。
段枭四肢发冷地注视着那些阴暗的角落,脑海中蓦然浮现出一具具死尸从中钻出的模样!
他们浑身是血,四肢折叠,“队长……队长……”
暴虐的情绪瞬间控制住段枭的身体,他猛地踹飞最近的房门,声嘶力竭地大喊:“人呢?人都哪去了?”
他仿佛忘记了这只是一处数据构建的虚拟世界,彷徨地在寻找自己的同类,直至远处一道声音响起,
“段枭?”
他猛然回头,一眼便看见站在楼梯上方的祝昭昭。恐惧如潮水般褪去,他踉跄着向她走去。
“祝昭昭,其他人呢?”
祝昭昭一把握住他的手,“熬了好几天,市局放假,都在家休息呢。”
“哦,休息啊……”段枭无意识地重复一遍,猛地反握住她的手,双目赤红着质问:“你怎么知道?”
祝昭昭向侧方一指,“值班室还有民警啊!”即便放假,警察局也是必须安排人值班的。
段枭这才彻底放松下来,搓了把脸,眼神飘忽着望向值班室的方向,“不好意思,我失态了。”
祝昭昭歪着头看他,“没关系,谁都会有失控的时候,需要我给你来碗鸡汤么?”
段枭的思绪被成功带偏,“平津市局里有厨房么?”他调任平津市局三年都不知道。
祝昭昭竖起右拳,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做情绪的主人,不要做情绪的奴隶!”
段枭:“……”
但不得不说,祝昭昭的鸡汤很有效,他彻底将刚才的情绪抛诸脑后,示意她上车,“咱们去滨海分局?”
之前他让黄春发检验的养殖场附近找到的证物在中午他离开‘四相’前才出来,只能确认泥土里确实含有人类血液成分,但是dna比对失败。
祝昭昭将一串车钥匙扔过去,“开我的车,市局的公车又颠簸又漏风。”
“但它也是功臣。”
说话时,祝昭昭恰好路过这辆公车,当即郑重地一抱拳,“辛苦啦!同事!”
……
今天不知道什么日子,路上的车多行人也多,段枭眯着眼试图躲避窗外照进来的日光时,祝昭昭递过去一枚偏光镜。
段枭戴上后晃了晃头,大小正合适。
他奇怪地问:“这不是你头围的尺寸啊?”
“是啊,照着你的头围买的。”祝昭昭无所谓地回答,“测试‘四相’的购物模块时顺手买的。”
段枭心情愉悦,刚要开口,就被祝昭昭泼了一盆冷水。
她侧头盯着段枭,“虽然是免费的司机,但偶尔也要发些奖金,这才是用人之道。”
段枭:“……”
他咬紧后槽牙,在抵达滨海分局的路上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两人到时,滨海分局的人已经准备下班了。
这个年代,机票还很昂贵,机场位置偏僻,因此平日人流量不大,滨海分局也一直没什么案子,曾被评选为平津市最安全分局。
值班的民警看见有人进门,脸上先是讶异,随后变为激动,“您好!您有什么事?”
段枭掏出自己的警官证,“我是市局刑警队的段枭,4月18日当晚,是否有一名叫朱大夯的养殖场老板前来报案?”
民警翻找了一下报案记录,“是有这么回事,他有问题么?”
“他所经营的养殖场附近发现血迹,并且周围的草地有拖拽和打斗痕迹,我们怀疑当时发生过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