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姥姥生于民国二十九年,这一年发生了许多大事,比如百团大战、不列颠空战……这一年,爱因斯坦发表了广义相对论。
所以我认为她的人生带着浓重的时代烙印,是时代变迁的见证人。
而且姥姥从小就很优雅,我很喜欢她,但是她不喜欢我,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直到后来我看见她宝贝的木盒子里的照片,才发现她原来曾是金尊玉贵的大小姐。
我忍不住去问时,姥姥带着恨意的眼神瞥过我,兴许因为我年纪小,所以姥姥头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跟我说了原因。
1965年,姥姥的父亲敏锐地察觉到不对,所以将姥姥嫁给了一个没文化的泥腿子。一开始的姥姥恨她的父亲,直到1966年来临,她才反应过来父亲的良苦用心,但是她害怕了、懦弱了……直至十年过去,一切尘埃落定,但是姥姥的身边只剩下她一直看不上的姥爷了,所以她更恨了,她恨姥爷、恨拴住她的母亲、恨这个时代。
但是我知道,她更恨自己,因为她不敢面对,所以才将这个恨转移到其他人的身上。
我理解她,所以我不恨她,因为她带我长大,她读过许多书,也教我读过许多书。
所以后来,我再次回到了这里,我希望我能改变她。
今天,她跟我一起学扎染,我能看出来她是喜欢的,希望扎染能拉近我们的距离……】
……
越悦其余的博客内容也大多是记录学习扎染的过程和一些心境,她是一个努力上进的人。
祝昭昭看完之后略有唏嘘,如果越悦早日与老太太说开,兴许两人也不会弄成今天这地步。
说白了,老太太的恨意更多是对自己的丈夫和越红,跟越悦没太大干系,即使有些不满也早就随着时间消磨得差不多了,她剩下的只有别扭,尤其是老年之后孤独,更加渴望亲情与陪伴,也是这时候让姜大钻了空子,给老太太灌输金钱论,并且让她沉迷与自己收入不符的高消费,最终欠下高利贷。
这次回平津,小张也是负责押送嫌犯的人员之一,听见祝昭昭叹气忍不住回头,“祝姐,怎么了?”
祝昭昭双目圆睁,怒吼:“你给我好好开车!!!”
……
现实世界,2025年4月28日,上午10:08,一行人终于顺利抵达平津市。
早已经安排好人员接应的木成林吩咐人将车上的嫌犯先带去拘留所,自己领着祝昭昭和段枭回到办公室。
路上,木成林关切地问:“段队长身上的伤怎么样?”
段枭撩起衣摆,“早已经结痂,没事了。”他本来身体的恢复速度就异于常人,这两几日又一直坐车没有运动,恢复得更快了。
木成林明显松了一口气,又问:“你们带着这几个人回来的路上有没有遇到危险?”
祝昭昭摇头,面露疑惑:“我们也怕遇袭,所以多带了几名武警回来,还特意分了三路,但这一路上一直平安无事。”
“兴许是因为前几天热搜的事,我们顺着ip抓了一大批人,所以这群犯罪分子消停了点。”木成林愁容满面,“没想到暗网渗透得这么深,明明我们国家已经限制了国外社交平台的使用,没想到这群人还会搭梯子、翻墙,有这份心多写两张卷子不行吗?”
“最可气的是,他们非要认为国外那些不实的信息才是真实的!就这脑子,若不禁止国外社交平台,他们分分钟就能给自己洗脑成敌特!”木成林越说越气,“天天高喊自由,没有和平稳定的环境怎么自由?”
祝昭昭宽慰道:“咱们是警察,不是宣传委员,咱们就抓犯人,别想那么多!对了,这回带回来的嫌犯信息我已经整理好发到你邮箱了,有个变戏法的家伙和封罄貌似是一伙的,奥斯丁和封罄表面是同一团队,有可能都与暗网有关,你们审的时候注意点。”
“姜大,声称是第一批被邀请开通暗网账户的人,还留有纸质邀请函,兴许他们曾经聚会过,建议深挖。”
木成林边听边点头,又突然反应过来,“你们不留下来审讯?”
祝昭昭看了眼段枭,“我们先回趟宁安,那里的事情还没完。”模拟的内容都快忘光了!
段枭无所谓,“那我们交接之后,晚上出发?”
“行。”说完,祝昭昭跟着木成林去办公室详谈,段枭打着哈欠去办公室乱晃,看见有开着的电脑直接坐了上去。
他抹了把脸,双目从指缝间望向办公室两侧的摄像头,又观察走廊无人经过后,快速点开公安内网输入段其安的名字。
——一片空白,显示不存在。
段枭记得祝昭昭说过段其安是因公殉职,他又筛查了一遍因公殉职警员名录,依旧没有。
他拧眉盯着反光的电脑屏幕思考,冷不丁身后一暗,反光的屏幕上出现一张年轻警察的脸。
“段队长,您怎么在这?”年轻警察一脸崇拜地望着段枭,电脑屏幕反光,所以他根本没看见段枭所查的内容。
段枭闻声转过转椅,右手顺势碰了一下鼠标,将刚才的页面关闭,百无聊赖地开口:“刚订了外卖,你这离门口近,所以坐这等一会儿。”
段枭说着起身,让出凳子。
年轻警察立刻摆手,一脸兴奋地开口:“您坐,我就是过来取根笔。师傅让我跟着去学学审讯。”
他看起来朝气蓬勃,眼中全是对未来的光。
段枭盯着他,突然脸一板,“你知道自己电脑没锁屏吗?这里人来人往,若是有心人溜进来用你的电脑做了什么,你担得起损失吗?若是间接造成了犯罪,你要也要跟着吃牢饭!”
年轻警察一愣,心虚地呆在原地,“对不起、我、我忘了。”
“你怎么不把自己忘了?你脑子落家里了吗?”段枭脸像是黑面阎王,嘴像机关枪,将人好一顿数落,声音大到满走廊都能听到。
直到年轻警察被训得快要哭出来,段枭才叉着兜回到二楼自己的办公室,在关门的瞬间他懊恼地一捶墙。
他刚才仍是切了自己的内网账号去查段其安。
段枭百思不得其解,为何最后一刻自己会心软?为何会害怕给其他人带去麻烦?尤其是他想到年轻警察眼里的光时,他突然庆幸自己的行为。
他不想给那个年轻人的履历上,留有任何一丝可供人攻讦的疑点。
马德!他这么好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