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涨价的根源在于大家有粮食恐慌。
就跟口罩时期一样，粮菜盐药口罩都上涨，原因就是人们内心的恐慌。
供不应求，肯定要涨价。
只要缓解了民众的粮食恐慌，粮食价格自然就会回落。
还有一种方法就是缓解商人们的粮食恐慌。
只要让商人们相信秦国的粮食足够应对这次危机，商人们发现没利可图，自然就会把粮食给拿出来。
等商人把粮食给拿出来的时候，那就真的没有粮食恐慌了......
第一届京都商业峰会的目的就是咋呼。
将商人们咋呼住了，让他们把粮食拿出来，那就可以了。
“见过相国......”
“见过相国......”
......
苏云喝了口茶，看着与会众人：“大家都来齐了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京都有头有脸的商贾都来了。
苏云放下茶碗，说道：“大家都是我大秦有名的商贾，能走到这个地位我相信没有蠢人，你们应该知道本相这次的目的吧？”
众商贾互相对视，确认着眼神。
这些人，哪怕不是粮商，现在手里也捏着不少的粮食。
商人的拿手好戏就是奇货可居，这么好的机会他们不下手才是怪事。
正如苏云所说，大家都是聪明人，这时候装糊涂就没有意思了。
一名商人说道：“相国，在下手里确实有些粮食，但只是为了自家人吃，要是把粮食拿出来，我怕......”
苏云面色不变，平静的喝着茶。
对此他早有预料，他猜到这帮商人不会老实。
这是最合适的说辞，我手里确实有粮食，但是我是为了自己家人吃饭，你总不能逼着我把粮食拿出来吧？
士工农商，商人在最底层不是没有原因的。
商人只重利，其他的都不重要。
比世家门阀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去。
“你的意思是，你手里的粮食不会卖对吗？”
“这......”
“本相问你，如果被本相发现，你卖粮了怎么办？”
“相国，卖粮食好像并没有触犯大秦律法吧？”
“是啊。咱大秦虽然重法，但我们并没有违法！”
“没错......”
苏云预想到了这副场景，他并不意外。
商人们的行为确实没有违法，但他们这么做侵犯了秦国的利益，只有他们得利。
可以说他们损人利己，甚至可以说损国利己，但不能说他们违法。
苏云喝了口茶，笑道：“看来各位意见很统一啊......”
人与人的立场可能不同，想法可能不同。
但一致的利益会将所有人捆绑在一起。
苏云神色依旧平静：“既然如此，本相也就不再与各位废话了，我与天家还有要事商量，我就先走一步了。”
苏云没指望三言两语就能让商人们动摇，他只是想借着相国的身份压一压商人们，大家都有个台阶下留个体面是最好的。
现在，商人们并不想体面，苏云只能自己帮他们体面了......
“各位怎么就能肯定我大秦粮食不足，粮价会一直涨上去？”
想要商人卖粮，就要唬住商人。
让他们知道粮价不会一直涨下去，根本到不了他们预想的那个峰值，而是很快就会跌落。
因为大秦不缺粮！
“最后奉劝各位一句，人在做天在看。你们的行为确实不违法，我等也不可能逼着各位将粮食交出来，但各位小心事后清算。”
发灾难财确实很爽，来钱也很快。
但谁也不知道灾难过后会不会被清算。
个人是不可能跟国家机器抗衡的。
商人们听到苏云的话，脸上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内心还是相当不屑的。
但凡他们怕，他们就不会这么做了......
财帛动人心呐！
苏云不再多说什么，起身就要离开。
一直等到苏云走到门口的时候，有人说道：“相国请留步。”
苏云转头，面带疑惑。
他确实很疑惑......
这次开会，他想过好的结局也想过坏的结局。
现在就属于坏的结局，每一步都在他的意料之内，包括这些商人的说辞。
唯有最后叫住他，不在他的预料内。
不光是苏云，其他商人也面带疑惑的看着说话的人。
“小人有个问题想问相国。”
苏云眉头微蹙，说道：“讲！”
“敢问相国，如果我等不拿出粮食，会怎么样？”
这算什么问题？
“自己留着吃，肯定无罪。”
贩卖也无罪。
哪个国家也不可能霸道到不让百姓留着粮食吃，不让商人卖货。
那名商人神色有些犹豫：“小人的意思是，假设这次灾情真的严重到某种程度，没有粮食赈灾，而我等手中又有粮食，相国是否会安排士兵......抢粮？！”
这话说的近乎直白了，怪不得对方面带犹豫。
苏云直接说道：“不会。本相还干不出这种事情来，一切自有法度。”
苏云都怀疑这名商人是自己的托了。
只要他说出【会】，那事情就解决了。
可惜，苏云不是那种人，他会用更复杂的其他方法让商人们把粮食吐出来，但不会用这种简单的方法。
直接抢虽然简单有效，但不合法度，苏云不可能做那种事情。
否则，喝茶相国的人设就崩了......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那名商人再次叫住转身离开的苏云，咬牙道：“启禀相国，除了家庭所需，小人愿意拿出手中所有存粮平价售卖，以此来赈灾。”
苏云已经人老成精了，但此刻还是一脸震惊的看着对方。
这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原本谈判已经崩了，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那名商人继续说道：“小人也需要养家，所以只能平价售卖，还请相国谅解。”
“这就够了！本相稍后会上报天家，亏不了你。”
指望白嫖对方显然不现实，现在这个时候能平价卖其实也跟白嫖差不多了。
至于奖励，更多的是象征意义。
这个时候，哪怕是爵位也没有粮食重要。
苏云觉得，对方是第一个站出来愿意卖粮的，哪怕给个男爵也不算过分。
这个结果是个好结果。
但是苏云没有想明白为什么......
如果他说会抢粮，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可是他的回答是不会啊！
难道自己刚刚说错了？
我说的是【会】？
苏云陷入了沉思......
先不考虑这个，单单一个商人愿意卖粮还不够。
苏云不能让这位商人吃了亏，同样也不能让其他商人占了便宜。
他还是要去宫城与李长风商量政策来抑制这些贪婪的商人。
再次出乎苏云意料的是，在他前往宫城的路上，不断有商人追上来表示自己愿意平价卖粮，并且回去就开始卖。
很离谱......
苏云询问这些商人，商人们一脸便秘的表情，最终没有回答苏云的问题，只是保证绝对不给国家拖后腿......
这场面，就好像在那么一瞬间，这些商人全部入党了......
苏云一脸困惑：“不会是......啊？”
他心里隐约有个猜测，但觉得有些扯淡。
他要去问问天家。
......
......
“啊？！”
商人们不肯拿出粮食，也在李长风的预料之内。
眼下最重要的是度过天灾，等度过后再跟这些商人算账！
结果，苏云带回来的消息让李长风也一脸震惊......
就很离谱！
如果这些商人原本就打算拿出粮食，那在房间的时候就不会那样说话了。
他们摆明了要抓住这次泼天的富贵，发一次灾难财。
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让这些商人突然改变了主意。
苏云将自己的猜测跟李长风说了下：“我在想是不是兴德的原因？”
李长风眼睛一亮：“肯定是那小子了！”
李长风和苏云都没有动手，能让商人们改变主意的只有陈德了。
问题是，不管商人们事前决定卖粮还是事后决定，都可以认为陈德出手了。
现在商人们是在半路决定的，这期间并没有人给他们传递过什么消息。
他们是突然莫名其妙的就改了主意......
苏云说道：“老臣推测，您说有没有可能，是他们怕兴德出手？”
苏云想到，当时那名商人问的是【相国会不会派兵抢粮】。
有没有可能，对方实际上想问的是【陈首席会不会派兵抢粮】。
苏云不会做这种事情，并不意味着其他人不会。
尤其是陈德......
他都人屠了。
杀了两个城的人，决堤淹了连海，他还有什么事情不敢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