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一次许泽琨从她的浣芳院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老夫人也没有什么话安慰。
她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时时刻刻都陷在悔恨当中。
当初她以为轩哥哥会等她,对许泽琨弃若敝屣,但是现在看来,是她错将鱼目当珍珠!是她识人不清!
丰少轩薄情寡义,而许泽琨也已经被自己伤透了心,对自己再无丝毫情意。
那她该怎么办呢,她是天之骄女,从生下来就应该享受所有人的羡慕的目光,而不是像这样,作为许泽琨的正妻,在这饭桌上却毫无存在感,
连公公那些妾室都敢偷偷打量她说笑,她们是在看她笑话么?!
方嫣然心里恨极了,她把自己所受的冷待全部都归结为姚苏苏!都是因为她!若不是她的出现,许泽琨还会像之前那样爱她!
而姚苏苏冒了头,一切就都变了!
方嫣然压不住自己的嫉恨,冰冷厌恶的目光射向姚苏苏,尤其看着她隆起的肚子,就更为碍眼。
她此刻已经完全忘记了姐姐告诫她的姚苏苏的孩子会抱给她养的事,她只知道,因为这个贱妾怀了身孕,彻底抢走了她夫君的所有关注。
长长的指甲陷进手心里,方嫣然突然很想让姚苏苏消失,连同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不需要养这个贱妾生的孩子了!若是许泽琨需要,她…她愿意生。
她可以的,她的孩子,才是侯府尊贵的嫡子!许泽琨喜欢孩子,也一定会把她放在手心里疼的,老夫人也不会再对她视而不见。
那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好的。
她不再是被初恋抛弃,夫君厌恶的可怜人。
一切都会回到原点,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享受所有人歆羡的佳宁县主!
仿佛拨开云雾,方嫣然的心一下子便豁然开朗了,她知道她该怎么做了。
她要让一切都回到正轨!
许泽琨是她的!只能是她的!姚苏苏这样卑贱的人,怎么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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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结束,因着外面地上还有雪,许泽琨不放心姚苏苏自己回去,于是起身对吴氏道:“雪地路滑,儿子怕姚氏出什么意外,想送她回去。”
刚刚应对了一番宁远侯和他的一堆妾室,吴氏心里也有些憋闷,闻言未多说什么,就让他去了。
远远看着两人的背影,男人长身玉立,女人娇小玲珑,两人在一起十分登对,郑妈妈笑着道:“大爷护姚姨娘护的紧呢。”
吴氏有些疲累,靠在紫绡暗纹金边软枕上闭目养神,郑妈妈又说了一句:“老奴看大爷是真的对县主淡了,今天吃饭,可一个眼神都没给呢。”
“罢了,我也管不了了。”吴氏淡淡道,她虽有心修复儿子和县主的关系,但是那一夜,子翎已经给了她答案,强扭的瓜不甜,她自然是更为心疼自己的儿子。
再说了,刚才子翎目光一直追着姚氏,许是没看到,但是她可看的清清楚楚,方嫣然看姚氏肚子的样子,可是满满的恶意。
她看的心里都是一紧,果然,人芯子是什么样,仅靠几天的改变是变不了的。
她就是发愁,为何当初,偏偏自家儿子和县主扯出这样一段风流史。
作为宁远侯夫人,她能理解方嫣然对姚氏的嫉妒,但是却不能允许方嫣然对姚氏肚子的恶意,因为这是她心心念念的金孙,但凡方嫣然懂一点事,也不会这样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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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心冷了,方嫣然再来寿安堂请安的时候,老夫人抬了抬手,对着郑妈妈道:“让她回去吧,将我佛堂里的《金刚经》和《心经》给她,让她为我抄上一份,供奉在佛堂。”
方嫣然看着面上盈着笑的郑妈妈,还有她手里的佛经,只觉面上火辣辣的疼。
婆母这是已经不想见她了么?
还让她抄这些修身养性,平心静气的佛经?
她是什么意思?她方嫣然还正值青春,老太太的意思是让她退位让贤么?
方嫣然的牙都要咬碎了,她僵硬的接过那两本佛经,勉强挂了点笑意:“我会好好抄的。”
郑妈妈看出她的不虞,回去却没在吴氏面前提起,县主自来高傲,被主子这般下脸面,有些生气是难免的。
她也不必再拱火了,吴氏年纪大了,再气到就得不偿失了。
她本来以为这事县主会渐渐想通,但是方嫣然不仅越来越钻牛角尖,心中对姚苏苏的恨意也越发浓重。
因为许泽琨对姚苏苏的日益看重,还有吴氏对方嫣然的冷待,还有最重要的,渐渐有传言,皇上要立三皇子为太子。
是三皇子,而不是皇长子!
方嫣然在府中的地位一落千丈,甚至于膳房都将她放在了姚苏苏的后面。
她想要吃的一道菜,膳房竟然因为要给姚苏苏煲汤,而迟迟没有做。
这下方嫣然可是忍不了了!她抬手砸碎了屋里几乎所有的瓷器:“这群势利的下人!”
青杏在旁边看着干着急,心头像放了一块大石头一般沉重。
她知道方嫣然的情况已经是死局,世子爷已经完全忽略了这个正妻,老夫人不知为何也开始疏远方嫣然。
照这样下去,姚姨娘的孩子即使生下来,只怕也不会抱到县主膝下抚养。
贵妃娘娘一开始的打算,全部都乱了!
现在贵妃恐怕也是焦头烂额,虽然有皇上要立三皇子为太子这样的流言传出,应该睡不着觉的是坤宁宫。
但是无风不起浪,有这样的流言…是不是就意味着真的有这事呢?
毕竟皇上可没有任何动作来制止!
不管怎么说,随着三皇子的出色表现,再加上宫里的皇子越来越多,皇长子的地位再也回不到以前了。自然,贵妃和县主…
青杏咬了咬唇,上前道:“县主,生气是无用的,不如想想如何讨大爷欢心才是。”
方嫣然发泄后,脱力的坐在圈椅上,讨许泽琨的欢心?她根本就见不到他!
他除了进宫,回府定是去那贱妾的屋子里,难道她还去抢人么?
她做不到,更重要的是,她已经不敢做了,她怕许泽琨对她冰冷厌恶的眼神。
“许泽琨,去了何处?”
月梨眼睫轻颤:“今日世子爷随老夫人去了寒山寺,说是为姚姨娘和腹中胎儿祈福,保佑孩子平安出生。”
啪嗒一声,茶盏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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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雪阁内,姚苏苏正由朱妈妈搀着慢悠悠的散步,双胎不好生,有孕时更是忌讳躺着卧着,一定要多动动才有利于顺产。
姚苏苏不敢去外面,只能在屋里这方寸之地,看着窗户外的湛蓝天空,姚苏苏摸了摸肚子:“唉,好想出去呀。”
朱妈妈一笑:“姨娘想出去?那有什么难的,今日天气也暖和多了,外面的冰雪也全融化了,出去也不会打滑。”
姚苏苏听了眼前一亮:“好,那咱们出去走走吧。”
玉屏听了眼皮一跳,看了眼姨娘的大肚子,不放心道:“咱们还是在屋里走吧,外面哪里有屋里舒坦?”
姚苏苏嘟了嘟唇,自打怀了身孕,又加上总是下雪,她确实很久都没出屋了,今天正好许泽琨不在,没人管她,出去走走又怎么了?
玉屏见她执着,也不忍再劝,只能给姚苏苏找出厚衣裳,又塞了两个汤婆子,带着软垫,茶壶,水杯等一应东西,和姚苏苏出了映雪阁。
宁远侯府雕梁画栋,十分精致,姚苏苏只觉自己从未认真打量过这个府邸,现在看倒是十分新鲜。
不知不觉走到了府里的沧浪亭,姚苏苏转头笑着道:“咱们去那个亭子坐坐。”
玉屏刚想应下,却看见一片火红的衣角,顿时心里一惊:“县主…县主怎么会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