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对面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叶一心也不着急,同样沉默起来。
“你是谁?你怎么找到阿墨的,别伤害她。”
男声开口的第一句话,很是郑重,再无一点方才的轻佻愉快。
叶一心声音平稳,同样认真地回道:“我要是想伤害她,你应该接不到这一通电话才对。再者,你甚至都不能活到现在。
你就是这么逼问你的救命恩人的?难道不应该先自我介绍一下吗?”
又是一阵沉默,电话中响起一声叹息,随后男子的声音显然放松一些,看来他也是想通了此节,“不得不承认,你说得很对,感谢你伸出的援手,我叫文新宇,你呢?”
“叶一心。”
男子也不在意叶一心的态度,“叶一心,好,我记下了,那么,你的目的是什么?”
“很简单,我们要见你,当面谈谈。”
“我们?”新宇疑虑一下。
“对,我们,电话里就不多说了,见了你就知道。”
这事情电话里自己可说不清楚,碰了头叫李心忧跟他聊去。
“好。”这次倒是没有一点犹豫,对方很干脆就答应了要求,“你们就在阿墨那里等我,我现在离得有些距离,大概一小时左右才能到达。你们可以先跟着阿墨一起吃个午餐。”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你把电话给阿墨一下。”
叶一心将手机还给沈余墨,冲着不远处的李心忧比出一个“ok”的手势,一切搞定。
“阿墨,我跟我朋友说好了,我这会就动身过来,大概需要一个小时左右,午餐时间快到了,你和福婶帮我招待一下她们。”
“嗯,好的,知道了。”
挂掉电话,沈余墨看了看时间,确实已经临近中午,又拨打起一个号码来。
嘟——
“福婶,我这会忙完了,要麻烦你了。嗯,对的,老地方。”
简单交代完几句结束掉通话,她便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惨白病态的手缓缓将面前的键盘收进一个棉质的口袋中。
她的动作与其说是轻柔,或许反倒是用无虚弱无力更为贴切,就这小小的一个动作,似乎就要消耗掉她许多的气力。
“我来帮你吧。”
叶一心见她行动不便,主动开口帮忙。
“嗯。谢谢,帮我把这个平板从支架上取下来就可以了。”
沈余墨也不逞强,指了指面前的支架,“这个后面有个按钮,仔细看就能看到,按一下就能取下来了。”
叶一心手脚麻利,取下平板,不等沈余墨的指示,就把平板放到了棉质口袋的另一侧,那里的大小刚好能容下这台机器。
“谢谢,你的朋友他们不过来吗?”
沈余墨看着李心忧和方念明,指了指相反的方向,疑惑地开口询问叶一心,“医院的食堂在这个方向,等福婶来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福婶?”叶一心招手示意李心忧两人过来。
“福婶是我的看护,如你所见,我行动不便,新宇又不能常常陪在我身边,便是她在医院照顾我的起居。
上午我会让她把我推到这个花园里来,这里环境优雅怡人,比呆在病床上可舒适多了,我创作的时候便会让她自己忙自己的去,一般也是临近午餐时间才会让她重新接我去医院的食堂吃饭。”
“不让她给你带到病房里去?”
这句话是李心忧说的,他得到叶一心的示意,走了过来便听见沈余墨聊起自己的情况。
轻微地摇了摇头,沈余墨的声音很小,“我在病房待得够久了。”
李心忧看着沈余墨的情况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得介绍起了自己来,“我叫李心忧,这是方念明。”
“嗯嗯,记下了。”
这时一个气喘吁吁的大婶走了过来,她身穿黑白相间的条纹短袖,一条黑色的紧身裤齐到脚踝,笑眯眯地看着沈余墨,“久等了,这些是?”
一边说着,她熟练地松开沈余墨轮椅上的固定刹车,就准备推她走。
“等会新宇也会过来,这些是他的朋友,在这里等他的。福婶,中午我们就一起吃午餐。”
“哦哦,好的,那我们这会就去吧,等会正午人多可就太挤了。”
福婶一看就是个手脚麻利的人,推着沈余墨的轮椅领着众人就向着食堂方向走去。
来到食堂,尽管还不是正点的吃饭时间,但人流已经有些大,这样是正点,应该就如同福婶所言一样得人挤人了。
来食堂的大都是家属或者福婶这样的看护,她们将打好的饭菜装进保温盒里带回病房吃,穿着病号服的除开沈余墨也就零星一两人。
找到一个空位,将沈余墨的轮椅固定好,福婶领着李心忧前去食堂窗口打饭,女生则留下来占着座位,这可不是大学里,一支笔就能划出领地来。
“这事我熟啊,专业对口。”
李心忧自告奋勇,食堂打饭这事那他真就是一把好手,又是唯一的男生,舍他其谁。
不一会李心忧和福婶便拿着饭菜回来了,放到桌上,“就这些了,我辛辛苦苦打的,都别挑食啊。”
话是这样说,李心忧却只看着叶一心说的,目的嘛,不言自明。
“事多。”
叶一心虽是大小姐,却也是知道什么时候讲究什么时候将就的,白了李心忧一眼,取过一份吃了起来。
一旁沈余墨看着,“本来该好好招待一下的,奈何我身体不允许,出行不便,只能希望你们多担待了。”
“别这么说,我们都不是瞎讲究的人。不会饿到肚子就行啦。”
沈余墨淡然一笑,“嗯,快吃吧,等会人就要多起来了。”
福婶也在一旁笑呵呵附和,“对对,年轻人吃得快,一会人多了可挤啦。余墨,别光说别人,自己也吃点。”
沈余墨动作不急不躁,又或许是心有余力不足,她依旧是那么斯文,与这嘈杂的环境格格不入。
细嚼慢咽与她的动作相比都算是迅速,一旁的福婶或许早已习惯,也无意催促,她自己三两下吃完午餐便安静等在一旁。
人声鼎沸的菜市场中,四周都是小商小贩售卖砍价的吆喝声,而她坐在正中央的一张小圆桌上,手握银质餐叉的纤细左手正将一小块沾满黑松露的佛郎机特色鹅肝送进嘴中细细品味。
这就是李心忧脑海中出现的景象,这女孩的身体到底是怎么了,比林黛玉还要虚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