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起是在吃下八月炸的第二天晚上醒的。
    醒来的时候挺尴尬。
    因为萧一一和高瑶正在拿毛巾给他擦脸擦手。
    萧一一不知道咋想的，把高瑶喊去给她哥哥擦臭脚。她自己捧着高起的脸搁那儿像是擦她实验室里那些珍贵仪器似的，擦一下又宝贝的摸一下。
    然后她摸着摸着就上嘴时，高起把眼睛睁开了……
    尴尬是一种让人能记很久的东西。有些童年时期尴尬的回忆，哪怕你已经七老八十了想起来还是会猛抠脚趾……
    萧一一觉得她嘟着嘴的样子被高起看到这事儿到死她都能想起来打高起一顿。
    现在的她现在就要打！
    可是打下去的一巴掌临了临了又变成温柔的抚摸，嘟着的嘴还是亲在了高起的额头。
    ……
    高起醒了！
    醒来的高起没有任何不适，也没有像前几次那样掉头发啊饥饿啊口不能言啊什么的。
    他只是感到浑身乏力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听到萧一一高瑶激动地喊声闻声而来的高父，一进门就看到儿子在萧一一的搀扶下站在地上正在挪步。
    而高起在看到父亲那一刻时，耳边似乎又响起了一阵阵父亲的哀嚎。
    他忽然就直愣愣的跪在了父亲面前，拿头杵在地上。似是在向父亲道歉，又像是在回应父亲之前的哀嚎。
    高父没说话，只是拿他刚干完活满是灰尘的大手摸着儿子的脑袋。
    跟着来的干娘小姑本来眼泪婆娑的看着正感动，就看见萧一一在一旁一脸挣扎的不知在想些啥。
    干娘是个聪明人。她向前一步想把高起从地上扶起来，还说了句。
    “一一，来帮下忙。这刚醒来跪着儿干啥，有啥话坐起来说。”
    萧一一整个人正在那儿纠结些什么，闻言如遭大赦。麻溜伸手帮干娘把高起从地上拖了起来。
    ……
    醒来后的高起说说实话感觉自己真是幸运的不行。
    不仅仅是自己和小白死里逃生，更重要的是高晨这货回来了。
    当高晨站在高起面前时，他差点没跳起来。
    一度让他以为是自己挂了来地狱碰见这货了，当再三确认了高晨真的回来而且是他救了自己时。高起直接就是给了高晨一个大大的gaygay的拥抱！
    男人之间话多了就得配上酒。
    高起虽说被萧一一勒令不许喝酒，但是他能吃啊。
    高起，高晨，王梓霖，莫森，路幽他们几个借着高起醒来的需要吃东西的由头，几人找了个地儿窝在那儿吃吃喝喝吞云吐雾。
    几个人在那儿一会儿嘻嘻哈哈一会儿唏嘘叹气。庆祝了高晨的归来，也向老天爷还愿了高起的死里逃生。
    至于一样被感染的小白，还在那个屋子里沉睡。
    高起他们去看它的时候，发现小白蜷着身子，硕大的脑袋搁在自己的腿上。脸上的伤口已经结痂，鼻子又完好无损的回到了黑漆漆湿漉漉的状态。
    睡得香甜，睡得安全感十足……
    ……
    高起每一次进化醒来后都会或多或少出现一些问题。
    从第一次的拉肚子掉头发，到第二次的口不能言。
    这回高起又一次出了问题。
    自从那个八月炸吃了后，虽说把高起从尸变的边缘拉了回来。
    可是醒来后身体一直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
    一开始大家还都说是这是生了场大病给亏了身子，多补补多休息就好了。
    但是直到醒来都一天了，高起还是一副蔫了吧唧的样子。
    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浑身无力，不想动弹。
    高晨和萧一一研究了半天也没整明白他这次是个怎么回事。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整个人还是浑身没力。
    不过除了浑身没劲之外，高起这次的变化着实还把众人都给吓到了。
    ……
    在高起自己强烈的要求下，高晨萧一一给他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和测试。
    先是检查。
    高起的身高没有发生变化。体型甚至是都小了一圈，整个人比起之前消瘦了一些。脱得溜光被高晨关在小黑屋摸了又摸看了又看，浑身上下也没有发现长出什么奇怪的东西。
    唯一有变化的是他的皮肤变得极其坚韧。
    高晨试图说抽点血看看，结果针头都扎歪了，愣是一滴血没放出来！
    制止了高起拿刀子要给自己放血的举动，高晨表示等啥时候有专业设备再放也不迟。
    最让人震惊的是高起现在的力量。
    还是那根钢钎。
    还是舞的飞快。
    只不过这回看起来病恹恹的高起在舞完后，臊眉耷眼的顺手几下就给钢钎弯成了一个铁疙瘩……
    ……
    萧一一快疯了。
    她此时想要把高起切片的心情狂热到了顶点。
    一脸兴奋的在高起身上拔头发，剪指甲，还使劲搓了一小颗伸腿瞪眼丸出来……
    专门拿了个小箱子收集起来，宝贝的让高起哭笑不得。
    ……
    高起病恹恹的样子主要原因是身体上带来的，还有一部分就是心理上有点问题。
    萧一一以前说过进化是危险的，她很怕人类进化进化着变得不像人。
    高起为此还跟她吵过架。
    可是现在的高起他自己都不敢说自己是个纯粹的人类了。
    从身体上来说高起早就不属于人类范围了。
    心理上高起以前一直以为自己就算是变成了三头六臂也还是会有人性在骨子里。
    可是脑海里那一晚自己咬向父亲的那一口那一幕，他在醒来后还是在他脑子里盘旋回忆。
    虽说那是某种病毒带来的，可是高起在醒来后渐渐惊恐的发现。他身体上的毛病似乎需要人类的血肉来治愈……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对人肉的渴望。
    他只能告诉人们自己是因为进化而浑身乏力病殃殃，可是当醒来后的那种幸运感，以及高晨回来后的那种喜悦慢慢淡去。
    高晨或者萧一一在自己身上摸索时脑子里都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
    吃一口，你就好了！
    吃一口，你就会变得精神百倍！
    吃一口，你会变得更加强壮更加强大！
    ……
    萧一一还在高起跟前晃悠。她在高起醒来后就似乎一直待在周围没有离开过。
    高起看着眼前的姑娘，心里更加难受了。
    他的脑子里关于那晚萧一一哭哭啼啼的样子他都记得，他记得那些巴掌，记得那个差点刚让自己绷不住的吻。
    父亲在那时候敢靠近自己高起不意外。可她呢？她就那么勇敢的亲了上来，自己当时都能感受到她满满当当的恐惧。
    她骂的那些话，她流的那些眼泪，她那同样糟糕的过去。
    在她亲下去的那一刻，就这么赤裸裸的展示在自己面前。
    她也说喜欢我呢……
    ……
    忽的，他坐在那儿轻轻伸出手拉住了萧一一，然后又轻轻的一点点把她拉进怀里。
    什么话也没说，什么事也没做，就那么把脸捂在她的脖颈处。
    萧一一没有表现得很惊愕，也没有挣脱高起的怀抱。
    她同样的，也是慢慢的把脸埋进了高起的脖颈。
    感受着他的呼吸烫着自己的肌肤，感受着他身上肉眼可见的疲惫，感受着他身上那无形的刺慢慢消失……
    ……
    两人就像刚刚迁移过后的一对天鹅。
    缠着脖子感受着一路的风霜，彼此温柔着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