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肉瘤停止了颤抖。
    它并没有彻底不动成为了一个泥雕木塑，而是整个身体一阵轻缓的舒展，像是从刚睡梦中醒了那般。
    而在它醒来后，在场的除了绿萝以外，其他人都齐齐有了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就连小白也在一瞬间炸毛，连同身子都伏低了一些做着警惕姿态。
    它身上的触须触手又一次动了起来。这一回倒是没有攻击动作，只是单纯的像是一条条毒蛇那样不停地扭曲摇摆着。
    超市里鼓起勇气冲上来的人在看到大肉瘤又开始活动后，一群人‘哄’得一下又跑回了超市里面。只剩那中年汉子一个人双手握着一把像是刚磨过的菜刀，双眼通红两股颤颤的不肯退去。
    舒苗苗还在趴地上认真翻找着。其实大肉瘤醒来后，她那种被野兽盯上的不适感是最强的。可她却一点没有在意，嘴里嘟嘟囔囔不知在说些什么，手里也是一点也没停下。
    大肉瘤的注意力在舒苗苗身上停留了好久好久。
    它一时之间有些舍不得杀掉这个养了一段时间的宠物了，舍不得吃掉这个自己最熟悉的人类。
    毕竟，一切在它看来已经要结束了，留她一命也未尝不可。
    那个变得很弱很弱的存在应该是还在火海挣扎。
    要不是自己壮士断腕，要不是她为了帮那个人类把自己身边的丧尸都碾碎，自己还真不敢全力来对付她。
    只要再把那个满嘴脏话的人类给吃完，所有关于他那个存在的一切它都会知道。
    还有那些能伤害自己的武器，那些还在屠杀自己丧尸大军的人类，它都会知道。
    至于那些跑出圈子的食物，到时候直接一口气吃了就好了。
    还有这只朝着自己龇牙咧嘴的小狗，能感觉到是个美味的小点心呢。
    不过比起那个不文明的‘大老鼠’还差一点点，他是真的好美味好美味啊！
    还真经得住吃啊，他……
    ……嗯？
    大肉瘤突然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刚刚明明已经在被吃干抹净的边缘了，怎么现在还活着？
    而且，而且怎么感觉还能在活好久！还能在让自己吃一会儿！
    ……
    高起是和大肉瘤一起醒来的。
    和无声无息陷入黑暗一样，醒来也同样显得自然无比。
    只是高起醒来那一刻就觉得还不如在那黑暗空间里消失得了！
    醒来太痛苦了！
    那种全身满是剧痛奇痒，仿佛是身体里有无数只蚂蟥和蚂蚁。蚂蟥在不停地吸食自己的血液，蚂蚁在不停啃食自己的骨头血肉。
    那种奇痛与奇痒并存，让他恨不得把自己放进磨盘里一点点碾碎才能好过一点。
    他想张嘴大喊却还是发不出声音，甚至连死去都显得无比漫长。
    因为还有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一直在源源不断的修复着自己，蚂蟥吸掉一点它补充一点，蚂蚁啃掉一块它还是补上一点。
    明明感觉下一秒就要彻底坠入深渊了，却仿佛总有一双手在不断地拉他一把。
    这种不断毁灭却又在不断重塑的过程，让高起几欲发狂。
    大肉瘤发现到了高起身体的不寻常的原因。
    不过它没打算去打断那个给高起吊命的小姑娘，或者说半个同类。
    那个小姑娘既然愿意拿自己的命去续那个‘大老鼠’的命，它也不介意把这个有着同类气息的小姑娘一起吃下去。
    反正在它们那儿，吞噬同类可太正常了。
    ……
    绿萝此时就像一个吊瓶。
    那些从她嘴里伸到高起身体里的透明毛发就像输液管，把绿萝身体里的生命力源源不断的输送到高起的体内。
    可不管那些透明毛发再怎么不顾一切的输送，也比不过高起体内那数不清的触须吸取。
    绿萝本来也就是个很小的小姑娘，此时看起来却更小更小了些。
    她看上更像一只真正的洋娃娃了。原本七八岁小姑娘的身形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不足一米的小人。
    全本合身的童装已经变成了麻袋扣在了她的身上，小胳膊小腿也还保持着仰头站立的样子。那从衣服里露出来的身体也已经变成了和她嘴里毛发一个颜色，变得几乎半透明。
    这一切不能动弹的高起都不知道。
    因为他在那痛苦中迷迷糊糊的做起来梦，还是之前那个光怪离奇的梦。
    在梦里他身处在一个像是水晶做成的屋子里面。
    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是透明且亮晶晶的，而他自己此时身体里没有一点不适，光溜溜不着一缕的站在一个高大的落地镜前。
    下意识捂住要害四下打量。他没注意镜子里的自己却一动也没动，还是光溜溜的站那儿，甚至还扯起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别找了，别看了。”
    镜子里的自己笑着开口道。
    捂着要害的高起差点没跳起来。
    他刚刚怎么自己说话了？大脑和嘴巴怎么齐齐不受控制了？
    “唉，该咋说呢。你看镜子里。”
    镜子里的高起开口说话，捂着要害的高起也同时说了这么一句。
    等到捂着要害的高起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时，顿时只觉怪异无比，还特么有点辣眼睛。
    “不给你是谁，你捂着点成不。”
    高起扭过头不忍直视，太特么尴尬辣眼睛了。明明镜中的那个应该就是自己的镜像，可偏偏高起就是感觉对面是站了另一个人。
    “太大了捂不住啊，咋整呢。”
    镜中的高起比划了一下，无奈的说道。这一次，高起倒是没有跟着说同样的话。
    “你到底是谁，要干嘛。”
    高起眯眼后仰，一脸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样子问道。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打住，刚刚才和一个丑东西说过这个。你别来这一套！”
    “我记得我们上次见过面啊，你还吓得嗷嗷叫来着。”
    “你是那个保安领进来的那个我？”
    “对喽，所以别慌了。”
    “能不能长话短说，你是要杀我还是夺舍什么的。”
    捂着要害的高起干脆也撒开了手，也赤身裸体的站在镜子前。你还别说，是捂不住哈。
    “我是另一个你，你是另一个我。我怎么杀怎么夺舍？你不要老是想的有的没得好不好。”
    “第二人格？”
    “我二你妈啊！”
    “不对，那也是我妈！老子是你的另一半！”
    “滚，老子不搞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