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方不知道海叔三人为什么找上门来,眨着眼睛看着他们。
海叔笑呵呵地问道,“小陈,听说你在周家球房大杀四方,打得赵满贯生无可恋……”
陈东方抱紧装钱的书包,谦虚地说,“海叔,你消息真灵通。我不过是瞎猫碰了死老鼠,赵满贯实力还是很强的……”
“听说今天周家开出了1:6的赔率?”
“是,原来是1:5,后来他们家作弊,犯了众怒,周家就提高了赔率,收买人心。”
“他这不是收买人心,他是怕掩不住悠悠众口啊……”海叔叹了一声,又瞅着陈东方胸前的书包,“1:6,你赢了不少吧?”
“没多少……”陈东方心中一紧,急忙把书包藏到身后。
“哈哈哈……”海叔和吴哥大声笑了起来,吴哥笑得不行了,前仰后合的;就连马哥,平时老是一张拉耷着的驴脸,也笑了。
海叔让马哥开车,随便转转,他则对陈东方说,“陈东方,你别怕,你那点钱,我可没看在眼里。”
陈东方点了点头,恭维地说,“海叔,你和吴哥、马哥家大业大,手指头缝里随便掉个渣渣,也够我吃一辈子的。我赢这几个子儿,肯定入不了您三位的法眼……”
海叔向陈东方伸出手,悠悠地说,“拿来吧。”
“不给!海叔你刚才说了,看不起我这点钱,怎么又想要……”陈东方误以为海叔要他交出书包,断然拒绝。
于是三人又是一通大笑。
笑完了,吴哥解释道,“海叔是问你要遥控器呢!”
“遥控器!”陈东方脸红了,他还以为对方盯着他的钱呢。经海叔一提醒,陈东方才想起来,摇控器还在黄毛那里呢。
陈东方急忙掏出手机给黄毛打电话,黄毛接了电话,他那边非常嘈杂,电话里面传来女人吱吱喳喳的声音,间或大呼小叫,间或哈哈大笑,陈东方大声说,“黄毛,你在哪里!”
“东方哥,我回发廊了,正在给姐妹们分钱呢!”黄毛喜滋滋地说,“姐妹们可高兴了,说我是特区小财神!今天晚上要请我喝酒!东方哥,你也过来吧!”
黄毛兴奋得很,他从发廊小姐妹那里筹集来的一万,现在变成了六万,除去一万本金和一万的返利,他手头一下子有了四万块,这可是九十年代末期啊,那时许多工人一年才挣四五万。
黄毛把本金还给小姐妹们,又拿出一万元钞票,让小姐妹们排队领钱。小姐妹们领了钱,抱着黄毛乱啃,黄毛一张脸都变成猪头模样了。
“黄毛,摇控器换回来了没有?”陈东方对着电话吼道,“我告诉过你,打完比赛后,把光头口袋里的摇控器换回来……”
黄毛在那边一下子傻了,“东方哥,我光顾着去数钱,把这事忘了……”
听说摇控器不在陈东方手里,海叔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
马哥也开始专心开车,吴哥则又闭上了眼睛开始迷糊。
“小陈,你给我搞了一个大难题啊,”海叔叹口气,说道,“要是老周来问我,摇控器在不在我手里,我应该怎么回答?”老周就是周扒皮,陈东方万万没想到这个,他只能挠着头道,“海叔,周家为什么会来看你的摇控器呢?”
海叔目视前方,冷冷地说道,“小陈,你闯荡江湖,还是嫩了点。你做的这事情,是只顾前头,不顾屁股啊。”
“小陈,上完厕所,是要擦屁股吧?你用我的摇控器去出老千,事后又不取回来,扔在老周那里,这是要让我给你擦屁股吗?”
陈东主骇然,他设计这个计策的时候,自认为很周密,比赛前千叮咛万嘱咐,让黄毛事后把摇控器换回来。可他万万没想到,黄毛只顾领钱,把这事给忘记了。
陈东方只知理亏,他低头,嗫嚅着说,“虽然摇控器掉了包,但周扒皮不一定能发现。”
“呵呵,真是无知者无畏,”海叔冷笑道,“你知道有一种装备叫监控吗?可以把你们做过的事情,回过头来一秒一秒地察看!就像录像机倒带那样!就在你们分钱的时候,老周已经通过监控,发现了黄毛用摇控器干扰比赛的事,正安排他的大儿子,追查黄毛的来路……”
“啊!”陈东方大吃一惊,他急忙争辩道,“海叔,是他们作弊在先,我们是事出无奈……”
“这些我都知道,”海叔道,“我今天来见你,只是想告诉你,关于摇控器的事,周家找到你也好,黄毛也好,不要牵连到我们身上……”
“一定不能说,是从我们这里拿到的摇控器!”
陈东方心情沉重,他没想到自己从海叔那里拿来个摇控器,反而要给海叔惹来这么多麻烦。陈东方是个一人做事一人当的,他拍了拍胸脯说,“海叔,你们放心,这摇控器,你们就说丢了,找不到了,我绝对不会连累你们的!”
海叔脸上这才有了笑容,似乎是感叹地对马哥和吴哥说,“你们看小陈,有担当,有气魄,将来必定成大器。”
面对海叔的吹捧,陈东方已经没有心思听了,根据海叔所讲,现在最危险的是黄毛。他找个地方下了车,就去找黄毛。
目视着陈东方走远,马哥回过头来,看着海叔。
“海叔,咱们利用陈东方,让周扒皮破了财。我算了一下,1:6的赔率,周扒皮即便不破产,也差不多了,他现在已经没了跟破烂王合作的本钱。我们利用完陈东方,又让他自己承担后果,是不是有点不地道了……”
“我也觉得不太地道,不太符合海叔您从小对我们的教育啊。”吴哥说,“咱们用完了,就把他甩开,而且让他去面对周扒皮的报复,不讲义气……”
面对这两个子侄辈的质问,海叔闭上眼睛,悠悠地说,“你们懂什么,在道上混,最忌讳的就是心存善良。你们同情陈东方,已经犯了大忌。”
“在道上混,面对危险来临,一切都可以放弃。一个小小的陈东方算什么?我已经老了,苟延残喘而已,你们俩路还长着。你们俩以后要是真有了危险,别说我,就是你们亲爹,该舍弃也要舍弃。”
“我了解周扒皮这个人,他的报复,一定是残忍并且猛烈的,所以,我们要同陈东方进行切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