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了解事情的缘由,我赶紧让沈君之帮我写一封信,再麻烦慕姑姑转交给李承鄞。
慕阿爹下午没有醒来,我休息半天,吃完饭,感觉精神好了些,就一直坐在慕阿爹的房间静静等他醒来。
看着昏睡的慕阿爹我内心是一阵阵的钝痛,傍晚慕姑姑给慕阿爹端来了药,我接过药碗,小心翼翼地用勺子给慕阿爹喂着药。
等慕阿爹喝完药,我也听话的将自己的药喝完。
苦涩的药汁入嘴那一刻,刺激得我每一根神经都绷紧。
眉头不由的紧蹙,慕姑姑见状赶紧给我递来了一个蜜饯。
看到蜜饯我瞬间想到了寻乐,接过蜜饯塞嘴里,齁甜的味道将嘴里的苦涩冲淡。
此刻我的想法是:如果这甜能把我内心的苦冲淡该多好。
沈君之回去梳洗一番,晚上便与林氏一块在慕家吃的晚饭。
慕家出事以来,林氏就帮着慕姑姑一起照顾慕阿爹和我,忙前忙后。
听慕姑姑说沈君之自从考试回来那天就一直在照顾我,所以我一醒来才会看见他狼狈的趴在我床边睡觉的样子。
内心有一股暖流闪过,不得不说,深交之后,林氏和沈君之真的是很好的人。
晚饭之后,慕姑姑叮嘱我早点休息,担心我的身体受不了。
而我确实因为伤口问题不方便行动,却依旧想多坐一会,想让慕阿爹醒来的时候能看见我。
好在我的坚持是对的,晚饭过去没多久,慕阿爹就醒来。
他看见我坐在床边先是一愣,半晌眼眶微红道:“浅浅···我的浅浅···”
说着伸手就想摸我脸,可颤颤巍巍抬了半天始终碰不到我,慕阿爹脸上出现焦急的神色。
听见他声音的一刻,我就不淡定了,眼眶湿润,只感觉眼前模糊一片。
将脸靠近慕阿爹伸出来的手,脸上传来他指尖粗糙的触感,此时慕阿爹的情绪才渐渐缓和下来。
“是我···是浅浅···你的闺女浅浅。”
我将脸埋在慕阿爹粗糙的手掌里,声音哽咽的回道。
听了我说话的语气,又感受到手掌湿润的触感,慕阿爹语气里满是着急。
“乖!回来了就好,别哭···”
慕阿爹转过来摸着我的头,眼里满是担忧。
我快速将眼泪擦干,尽量将语气放得轻松道:“爹,睡那么久饿不饿,我去给你端饭!”
起身因用力过猛,后背的伤口被扯到,疼得我龇牙咧嘴。
“闺女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慕阿爹见到我脸上痛苦的表情,着急的问道。
“没事儿阿爹,就是坐久了感觉有点头昏,现在又好了!”
我笑着摆手对慕阿爹道。
慕阿爹也笑笑,叮嘱我小心些,看来是没发现问题。
假装没事忍着疼痛,尽量让自己的步伐看起来正常,等走出门我泄了一大口气。
从醒来到现在,我感觉有心无力,几处刀伤一直都是隐隐作痛。
当慕姑姑热完饭菜端进慕阿爹房间时,慕阿爹疑惑的开口问:“你是谁?”
慕姑姑脸色白了一瞬,苦笑道:“哥,我是你妹妹慕云啊!”
“今天做了你爱吃的鱼,鱼汤可好喝了,我们先喝汤垫一垫肚子再吃饭。”
慕姑姑语气里满是心疼和苦涩,像是习以为常慕阿爹醒来时不认得她。
“妹妹呀,我好像是有个妹妹。”
“但是她已经嫁了很久了。”
慕阿爹听完慕姑姑的话,自言自语道,眼里满是迷茫。
见此情况我内心惊涛骇浪,喉咙里哽咽的说不上话。
慕姑姑将菜放在床边的桌台上,慕阿爹被碗里的鱼吸引,很快便将注意力转移到吃饭上。
他一边欢快的吃着饭,还不忘招呼我过去吃。
“闺女快过来!这个鱼真的好香鱼汤也很好喝!”
“我记得浅浅小时候也很爱吃鱼对吧?我没记错吧?”
慕阿爹对我说完,然后又问慕姑姑道。
慕姑姑忍住哭的冲动,点头回答:“是的,大哥,你没记错,浅浅小时候就是爱吃鱼。”
我也挤出一个笑容,道:“是的,我从小爱吃鱼,但我刚才已经吃过了,现在碗里的鱼都是爹的。”
听我这样说,慕阿爹便不再坚持。
等慕阿爹上完药睡下我才与慕姑姑一同出了房间。
“姑姑,大夫是如何描述我爹这个病的?你再与我细说一遍行吗?”
出来第一件事我先开口问慕姑姑道。
慕姑姑眼里是悲痛,直到现在我才好好打量她。
这半个多月,为了照顾我与慕阿爹,慕姑姑憔悴了很多,面色暗沉,眼角和眉间的细纹变深了几许。
明明三十多岁的年纪,却熬成了现在这样,我内心有一丝心疼。
在这异世,除了慕阿爹,就只有慕姑姑是唯一对我好的亲人,看见她愁容满面,我也不好受。
“大夫一开始说你爹头部受了撞击,导致记忆力损害,逐渐严重以后会出现永远记忆受损。”
“他现在能记住对他重要的人和事物,但···时间久了他同样会忘记。”
“一开始你爹把我和林氏认错,后面是直接不记得,不认得我们的脸。”
“大夫说这个是记忆障碍,你爹···后面可能连你···都会···忘记···”
慕姑姑说到后面小声哽咽起来,泣不成声的捂着嘴,双肩颤动着,能看得出她很伤心很崩溃。
我木讷的眼神紧盯着慕阿爹的房门,心里一直在想:怎么会这样?这小天道怎么如此恶心?就非要揪着命苦的人作弄?
上前轻轻搂住慕姑姑的肩膀,我轻声细语安慰道:“不管我爹变成什么样,我都会照顾他!”
“这里的大夫治不了,我们就去别的地方找,天下之大,总会有神医能治我爹的病。”
“我们得振作起来,日子要往前看,爹只是不记得我们,但他还陪在我们身边,为了他我们都要打起精神来。”
我一边安慰慕姑姑,同时也像安慰自己一般。
许久慕姑姑情绪稳定下来,她眼里满是坚定的道:“对,你和你爹现在都需要人照顾,既然事情都发生了,我们就要接受,并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处理和面对!”
我尽量露出一个看起来不那么牵强的笑,表示我赞同慕姑姑说的话。
内心的酸涩难以言表,我得赶紧调整好心态,就如慕姑姑讲的: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处理和面对这些不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