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浅!时浅!”
此刻急促的脚步声从牢间外传来,听着大概有三四人。
让我意外的是,来人居然在喊我的名字,且听着声音有些许熟悉。
不一会门外就出现三个高大的身影,带头的居然是沈君之。
寒冷的天气,他因为着急,跑的满头大汗,依旧是一袭白衣,衣摆是被雪花浸湿的痕迹,还残留着隐约的污渍。
当牢间的烛火照在沈君之白皙且轮廓分明的脸庞上,他带着血丝疲惫的眼神映入我眼帘。
沈君之面容满是焦急的四处张望着,直到眼神与我对上的一刻,他棕灰色的眸子瞬间倾泻出足以将我吞噬的情绪。
说不出来是喜极而泣还是恍然若失,总之他的情绪深深的触动了我,很多年后,我依旧忘不了他此刻的眼神。
“沈··君之···”
我从绝望中重新获得希望,激动的心情,最后只能化作哽咽的声音轻轻唤出沈君之的名字。
沈君之听见我在喊他,不顾一切径直向我跑来。
郭二舅捂着耳朵焦急的指挥周围的打手,语无伦次的道:“快!快··阻止他!”
墨尘没等郭二舅说话就已经动身向沈君之袭去,待墨尘即将接近沈君之时,沈君之身后瞬间窜出一个暗色身影,速度之快只能看见黑色的残影。
暗影和墨尘瞬间缠斗在一起,不止是墨尘,其他想上前阻止沈君之的打手居然都被那个暗影给拦了下来。
更让我吃惊的是,暗影一打四居然毫不费力,出招的动作显得十分游刃有余。
郭二舅见状不妙,想出牢间喊人帮忙,却被另一个修长高大的身影挡住去路。
“嘿~嘿嘿~,郑大公子好久不见。”
看清来人的脸,郭二舅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尬笑,和郑熠打着招呼。
“郭管事这是忙着去哪里?不留下里唠会嗑?”
郑熠微眯眼眸,嘴上说着客气话,俊脸却渐渐变得阴沉起来。
沈君之没受任何阻碍的来到我身侧,焦急忙慌的想给我解绳子。
当看清嵌进我手腕沾满血迹的绳索,沈君之伸在半空的手抑制不住的颤抖,此刻我能感觉到他身上传出一股冷意,眼神也变得不对劲,似乎带着隐隐的杀意。
但只是片刻便消失,我以为是自己出现了错觉。
他小心翼翼的给我解绳子,每扯动一下他就看我一眼,观察我的神情,也许是怕弄疼我的伤口。
可他并不知我已经疼的麻木,现在绳索牵引的疼根本算不上什么。
看着沈君之的侧颜,我不由得入了神;刀削般的轮廓,薄唇,高挺的鼻梁,卷翘浓密的睫毛上隐约带着点寒霜,棕灰色的眸子如秋水一般,似乎泛着涟漪。
他小心翼翼像捧着瓷娃娃的模样,让我内心暖融融的,心脏似乎被某样东西捏住了一般。
没一会绳索落地,随后我整个身体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沈君之将我轻轻的环在怀中。
少了绳索的束缚,身体的疼痛和脚踝站久后的麻木导致我支撑不起身体,只能先靠着沈君之歇息半刻。
“没事了,我来的太迟,你受苦了···”
沈君之语气满是哽咽,有说不尽的自责和担心;他环抱我的力道加重,可瞬间想起我身上有伤,便立马放缓手臂的力道。
他这一行为,让我感觉自己脸热乎乎,不敢抬头看他。
“郑大公子,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旁边传来郭二舅低声下气的声音,只是语气中多了些隐忍,应该是他伤口太疼,勉强坚持陪着笑脸和郑毅说话。
可郑毅没有多理会他的意思,而是将目光移到我身上,看着我站不稳的样子,眼神里也多了份担心。
另一边郑毅带来的打手将墨尘四人牵制到牢间门外,墨尘几人使出全力却依旧无法接近郭二舅这边,只能着急的对郑毅带来的打手出狠招。
四人挥拳间,拳拳带风,把走廊的墙砸出几个大坑,移动步伐极其诡异。
奈何郑毅带来的打手不好对付,即使四人齐心协力也未讨到半点好,且明显有落入下风的意思。
郭二舅着急道:“郑大少爷,你可是我们家的准姑爷,劝您不该管的事情不要插手!”
郑熠面色一沉,单手拎起郭二舅的衣领,怒道:“你这狗奴才是在威胁我吗?”
“我只是实话实说,慕时浅是庄老爷要杀的人,若您把她救走,这传到小姐和老爷耳里,他们会怎么想您?小的只是善意的提醒。”
郭二舅这次居然没有怂,而是继续道。
“你还真把你家小姐和老爷当回事,准姑爷?呵!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们庄家干的那点破事真以为别人不知道?还想拉着郑家一起陪葬吗?想得美!”
郑熠不屑的对郭二舅说完,脸上马上浮起极其厌恶的表情,扔垃圾一般直接将郭二舅甩地上。
本就站不稳的郭二舅,结结实实的一屁股摔在地上。
沈君之在听到郭二舅说庄老爷要杀我的一瞬,全身便散发出寒气,平时温润的眼里有杀意一闪而逝。
将我扶到靠墙的位置坐下,沈君之轻声叮嘱我先休息一会,等下便带我回家。
坐下的动作牵引我身上的伤,疼得我吱牙咧嘴,这种疼像每一根连着心脏的神经都在疼;我有点呼吸不上来,万万想不到紫藤鞭的后劲那么猛,没顾得上回沈君之的话,他便转身向郭二舅的方向走去。
以我坐着的视角看向沈君之,发现他个子似乎又高了许多,他的年纪正是长个子的年纪,一段时间未见,长高也不是什么怪事。
可自从他出现在牢间的一刻,我目光就像粘在他身上了一般,总是有意无意的观察着他。
他走到郑熠身旁,俯视着郭二舅,这一刻,他身上的气质完全变了;眼神里除了冰冷,还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压迫感。
郭二舅被郑熠扔在地上,受伤的腿再一次重创,他脸色白了几个度,右耳的位置还在缓缓流血,看得出郭二舅也快到了极限。
沈君之冷笑一声,抬起长腿一脚踩在郭二舅没有受伤的左脸上,郭二舅另一边受伤的耳朵直接与大地亲密接触。
郭二舅疼得嗷嗷叫,用手想把脸上的脚刨开,可沈君之的脚却丝毫不被撼动。
沈君之以俯视蝼蚁的姿态,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郭二舅挣扎;他身上那种浑然天成透出来的冷意,与他平时的样子完全不同,好像这个没有感情,全身散发着尊者气势的人才是真正的他。
眼前的沈君之让我恍然,让我觉得有点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