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鸡鸣不断,我昏昏欲睡,发现沈君之发起高烧,吓得我一激灵,困意瞬间消失,连忙去厨房端木盆打冷水,找来帕子给沈君之擦手擦额头。
王诚毅见状不妙,骑马去县里找大夫,离城门打开还有一段时间,路程消耗的时间应该能刚好赶上城门打开。
林氏本就一夜无眠,听见动静连忙起身,担忧的赶来查看沈君之情况。
沈君之昏迷着,脸色从一开始的苍白,因为发烧呈现出不自然的粉红,他嘴里一直嘟囔着什么,我和林氏凑近耳朵去听,怕他是因为哪里疼才哼唧,我们好找解决的办法。
结果听清他嘴里嘟囔喊着的居然是我的名字,这下我心绪大乱,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林氏。
林氏脸上浮现无奈的表情,心疼的看着沈君之,又安慰我道:“他只是太担心你,应该是梦到你了,我们快给他降温吧。”
林氏帮沈君之擦手,擦脚心,我则负责换他额头上的帕子。
折腾了一个时辰左右,王诚毅带着面色极其不情愿的大夫前来,大夫应该在睡觉,硬生生被王诚毅揪来的,脸颊因为骑马被冷风吹得红彤彤一片。
好在这个大夫有医品在,并没有将情绪带入治疗中,耐心帮沈君之拆换纱布清洗伤口,等换完药又开了一副退烧药。
林氏连忙拿着药去煎熬,慕姑姑被外面的动静吵醒,起来一同帮林氏的忙。
“你们可以将屋内的炭火烧小些,温度太高会让伤口化脓得更快,不利于伤口愈合。”离开前大夫叮嘱道。
我和王诚毅站屋内乖乖点头,让士兵送大夫回去,林氏给沈君之喂完药,我整个人才敢松懈下来。
此刻才真正体会到,之前慕姑姑、林氏、沈君之照顾我这个病患有多不容易。
慕姑姑和林氏守着,我便和王诚毅去睡会。
天大亮,我是被慕姑姑做的饭香吸引醒来,肚子咕咕叫,我一个鲤鱼打挺,起身穿好衣服便往屋外走去。
先去沈君之睡的屋看,他依旧没醒,我才往客屋走去。
王诚毅昨天回来,我便隐约能感觉到慕家周围隐藏了人,且武功不低,这些人与士兵不同,应该是王诚毅的人,在默默护着慕家。
吃饭期间,院外来了不少村里的邻居,不是送鸡蛋就是送红薯。
赵玉芳也拉着自己女儿王玉林上门送东西,王玉林向来讨厌慕家讨厌我,现在却一脸娇羞的站院门口,听着慕姑姑和赵玉芬拉扯家常,时不时还瞥向慕家院内。
慕姑姑习以为常的收下物品,挂上职业假笑与他们客套一番,隔天会找些其他东西做回礼送回去。
不光王玉林家,其他家上门送东西也各自带了个女儿,意图非常明显。
我惊讶的看着慕姑姑,眼里写满‘竟不知村里人啥时候对慕家如此友好?’
慕姑姑牵强的笑笑道:“人情冷暖便是如此,自从他们得知你表哥做了官,即将进京受封,我们家就经常有人登门送东西,即使以前冷脸对慕家的,也来过。”
“但我也清楚,我们风光有利可图时,上门交好的人都不能当做朋友,防范之心还是要有,只当是点头之交就行。”
我有些惊讶于慕姑姑的清醒,换个角度想想也就明白,她的经历导致她比一般人更能看清这世间人情冷暖。
饭桌上没看见王诚毅,慕姑姑说他很早就出了门,想着他大概率是去查黑衣人的幕后指使者,我便没再多问。
随便扒拉两口粥垫肚子,把林氏唤出来吃饭,我继续守着沈君之。
看着床上面容清冷的男子,我心里揪揪的难受,垂着的手不由得紧握成拳。
期间林氏熬了药给沈君之喂下,苦涩的药味让昏迷的他不由得皱眉,我赶紧回屋里拿出之前买的蜜饯塞一颗进他嘴里,他紧皱的眉才舒缓些。
静静陪着林氏,见她望着沈君之直流泪,我内心的愧疚几乎快溢出来。
好在下午沈君之醒了来,林氏抱着慕姑姑喜极而泣,如果家里有小佛像,我恐怕也会拜上一拜。
“浅···浅浅。”沈君之看见我的第一眼先唤了一声。
我心跳像漏了一拍,赶紧上前查看,问他感觉如何,慕姑姑拿水喂沈君之,林氏上前掖被角。
“你没事就好···”沈君之又道。
慕姑姑和林氏见状,默契的对视一眼,悄悄离开房间。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看着沈君之手背和脖子上明显的伤口,回想起昨晚大夫帮他换药时,后背和腿上的伤口更是触目惊心,好在没有伤到骨头,不然影响来年科考我就是名副其实的罪人。
说着我语气变得哽咽,莫名想哭,结果没绷住,愧疚感一袭上来,我泪水像决了堤的河坝,直接汹涌而出。
沈君之见状一着急,抬起受伤的手想给我擦眼泪,扯动伤口,疼得他嘴角直抽,倒吸一口凉气。
见他吃痛的样子,我面色一慌,赶紧叫他别动,抬手用袖子胡乱将脸上的泪擦干,我连忙在旁边找起药瓶来。
可能是看我紧张他的模样,沈君之躺床上笑得开心,他磁性悦耳的笑声入耳,我不由得停下手里找药的动作。
回头看向床上的男人,他眉目如画,笑起来比平常更帅气几分。
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在装疼骗我,现在笑得如沐春风帅我一脸,怒上心头我甩了手里的药瓶,怒目看向他,话语里带了怒意道:“沈君之!你骗我!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般不正经起来!”
沈君之用受伤的手在我触不及防的情况下握住了我放在床边的手,触电一般我下意识想收回自己的手。
不曾想他加大力道让我挣脱不开,与他棕灰色的眸子对上,我第一个想法是逃离。
沈君之此刻眼底是藏不住的情意和思念,换哪个女的能抵挡他这含情眼,看得人只想好好疼爱他一番。
我赶紧摇头把脑子里邪恶的想法抛开,只见沈君之收起笑容道:“我喜欢你喊我名字,以后别喊我沈大哥行吗?听起来有距离感。”
“一醒来就能看见生龙活虎的你真好!前几天你一直昏睡,怎么都喊不醒,县里大夫都没办法,我真的要急疯了。”
说完沈君之不顾伤口的疼,径直坐起将我拉入他怀里,紧紧环抱着我。
当自己钻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第一反应是很懵逼,闻着沈君之身上淡淡的甘松香,察觉到他双手和肩膀的颤抖,我才回过神来,此刻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在紧张我。
我环住他的腰,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他,被我环住腰的一刻,沈君之身体僵愣一瞬,随即抱着我的手臂加大了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