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不见底的大海就像是倒扣在地球上的黑夜。
    自从觉醒成为向导后，“莫尽欢”有无数次独处时都把她自己一个人封闭在精神图景当中，抱着膝盖坐在那一片深海之下。
    究竟是怎样绝望无助的内心世界才会造就这么一个几乎不见天日的精神图景？
    无人能将她拉出那片深海，“莫尽欢”的孤独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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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肆月一直抬头看着在海中跟着水母缓慢游曳的章鱼，许久后他侧头对莫尽欢说道，“我还是头一次从这个角度看大海。”
    “有没有觉得很不一样？”
    肆月点了点头，垂眸思索片刻后又补充道，“这里让我觉得非常安宁。”
    莫尽欢不由得笑道，“你倒是喜好特别，要是换一个有深海恐惧症的人来这里恐怕都要被吓死了。”
    两人再次安静下来，肆月一直盯着莫尽欢的脸，哨兵优秀的视力让他即使是在这样几乎没有什么光亮的环境里也能看清楚莫尽欢的表情。
    他在试图捕捉莫尽欢的情绪。
    即便哨兵没有向导那样对情绪的天生敏锐，肆月依然很想知道莫尽欢现在的所思所想。
    然而这样灼热的目光很难不引起莫尽欢的注意，这里毕竟是她的精神图景，而肆月的好奇心正铺天盖地盈满这个狭小的空间。
    “肆月，你如果有什么想问我的可以直接说，以后也是。我们即将要成为一起战斗的搭档了，我希望我们之间可以及时沟通。”
    肆月闻言便也直言道，“……我只是有点好奇，莫尽欢，这里明明是你的精神图景，但你在这里好像并不开心，为什么？”
    这个问题让莫尽欢一时有些怔然，她对这片精神图景并没有太多的感想，所以肆月捕捉到的其实是属于“莫尽欢”残存的孤寂。
    不过她想了想还是对肆月解释道，“虽然你我过去都一直没有找到最合适的绑定搭档，但一个没有向导协助的高级哨兵还有被重视的价值，而一个不能给哨兵提供协助的低级向导只会被人遗忘，所以你我的过去虽然同样孤独，但你在海面上，还有无限广阔的天空可以任你飞翔，而我被困于这深海之下，没有人能听到我的声音。”
    话罢，精神图景里近乎绝对安静的环境就像是在呼应莫尽欢的最后一句话一样，一时间竟让人有了种无形的窒息感。
    而肆月沉思良久后将她抱进了怀里，俯首在她的耳边像是在起誓一样，声音里透着认真与坚定。
    “莫尽欢，以后我会听到你的声音，无论多远，只要你叫我，我都会听到你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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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象牙塔晚些时候通知了肆月和莫尽欢回到总部大楼，说是开会已经有了结果，事关重大，需要两人来当面谈。
    莫尽欢没想到，在她和肆月一起去总部大楼的路上，他们偶遇了小世界的男主角路子珩。
    当他们擦肩而过时，莫尽欢看到路子珩像是刚结束了副本任务，正独自一人走在回哨兵宿舍的路上。
    而在他前面不远处还有几个哨兵勾肩搭背地走在一起，只是那几人一看到肆月和莫尽欢便远远地靠边走了些。
    她记得在原本的小世界里，这会儿“莫尽欢”和路子珩应该是刚刚做完了那个突然变异了的副本的收尾工作，两个同病相怜的人相携在副本中逃过一劫，所以“莫尽欢”难得鼓起勇气邀请路子珩一起吃饭，作为对他在副本中救了自己一命的感谢。
    不过莫尽欢只是把目光在路子珩身上放了一瞬便移开，握紧了肆月的手大步跟上他的步伐。
    而路子珩在看到莫尽欢时却不由得目光追随着她逐渐远去，同时心底莫名生出了有什么本该在掌握之中的东西在慢慢溜走的错觉。
    “卧槽，那个疯子拉着的女向导就是今天公会里传闻的那个‘怪物向导’吧！”
    “啊？什么向导这么可怕？我看她长得还挺好看的啊。”
    “你他妈别光看脸啊，是说她的能力啊，听说她跟那疯子一样超恐怖的，今天随便一出手就把十几个人送进医疗室了。”
    前面的那几个哨兵在窃窃私语，路子珩没什么人缘又刚结束任务回来，他还不知道今天公会里发生了什么，只是因为好像事关刚刚路过的那个女向导，路子珩听到这些话时便忍不住问道，“你们在说什么‘怪物向导’？”
    哨兵们回过头来，看到路子珩衣服上灰色的f级标志后几人先是不屑地嗤笑一声，其中一人用着有些傲慢的口吻说道，“高级的事你这个f级的少打听，反正跟你也没关系。”
    路子珩的脸色一僵，片刻后也挂上嘲讽的笑容。
    “那跟sss级的哨兵相比你们又高级多少？还不是一边把人家称为‘疯子’，一边对人家怕得要命。”
    哨兵们没料到这个f级的哨兵胆敢挑衅自己，又或许是因为被人戳穿了他们这些一直生活在“怪物哨兵”的阴影之下的普通哨兵们最不愿意亲口承认的心思，恼羞成怒的几人刚想对路子珩做点什么时，有一人忽然惊恐的发现肆月和莫尽欢正站在不远处以一种诡异的目光看过来。
    几个哨兵们瞬间感觉到了一阵汗毛倒竖的恐惧感，顿时互相推搡着快步离开了。
    肆月莫名其妙地收回了目光低头问，“你在看什么？”
    莫尽欢最后看了一眼路子珩后对肆月淡淡笑道，“没什么，几个小丑罢了，我们走吧。”
    两人转身离开后，路子珩下意识地想张口叫住莫尽欢，可他发现自己并不认识这个向导，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故而那伸出去的手就那么僵在原地，直到肆月和莫尽欢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而路子珩甚至都有些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为什么想要叫住她。
    那是属于那个sss级哨兵的向导，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几人有句话说的对，那些位于战力顶点的高级哨兵向导们跟自己这种只能参与低级副本打打杂的人有什么关系呢。
    可路子珩实在不甘心于一直做最底层的哨兵。
    今天他在副本里时总觉得他的异能似乎比从前更强了一些，想到这里，路子珩看着衣襟上那个f级的标志不禁握紧了拳头。
    总有一天他要向周围的人证明，哪怕只有f级，他也不是一个会任人践踏的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