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清楚这些，裴时衍跌坐在椅子上。
    双手紧紧攥着拳头。
    身体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
    脑海里一直有个声音在盘旋着：江黎因为他再也无法实现梦想，而他却为了秦薇薇再也无法登上舞台而抛弃了江黎。
    想到这里，裴时衍双手颤抖地从口袋摸出一根烟。
    想要自己点上。
    可试了好几次，打火机都打不着。
    祁白看他这个样子，立即拿出火机帮他把烟点上。
    轻轻拍拍他肩膀，“阿衍，我知道这个真相对你来说有点难接受，但事已至此，你也没办法挽回什么，不如找到幕后指使，替江黎报仇。”
    裴时衍连着吸了好几口，嗓音几近嘶哑：“是我害了她。”
    如果不是因为他，那些人也不会针对江黎。
    外界的人都知道江黎是他最得力的秘书，也是他最宠爱的女人。
    所以，四年时间，江黎承受了太多的针对。
    但每一次都有惊无险。
    他甚至还庆幸，江黎没有受到伤害。
    只是他没想到，江黎受到的伤害是他这辈子都无法弥补的。
    审讯还在继续，两名罪犯又交代很多东西。
    但最终没有说清真正幕后那个人。
    因为他们的交易是电话，甚至都用了变声，他们根本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
    祁白看了一下裴时衍：“当初那个项目，谁跟你的竞争最大？”
    裴时衍吸了一口烟，嗓音低哑：“宋嘉辰。”
    当初有好多家争夺这个项目，但走到最后的只有他们两家。
    想到这种可能，裴时衍将手里还未燃尽的烟头紧紧攥在手心。
    滚烫的温度让他没有一丝动容。
    “去查宋嘉辰。”
    “我知道，那小子跟你一直都不对付，你想要的东西，他总是从中插一杠子，听说他当初还看上江黎了，因爱生恨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我需要证据。”
    裴时衍眼底厉色更加冷了几分：“如果真是他，我会让宋家跟他一起陪葬。”
    说完，他站起身，直接朝着审讯室冲过去。
    祁白自然知道他想干什么。
    立即把摄像头关掉，把里面的人喊出来。
    审讯室里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
    另外一边。
    江黎给小泡芙吃过药以后，哄着她睡觉。
    小丫头似乎很精神，一直眨巴着大眼睛看她。
    江黎亲了一下她额头，柔声问道：“宝贝，是身上痒痒，睡不着吗？”
    小泡芙摇头。
    “那是吓到了吗？妈妈帮你呼噜一下毛。”
    小泡芙还是摇头。
    看到女儿这样，江黎似乎察觉到什么。
    她盯着女儿问道：“你在怪妈妈赶走他？”
    她并没说清楚这个‘他’到底是谁，可是小泡芙似乎听懂了。
    连连点头。
    喉咙里还发出一个软糯的声音：“爸爸。”
    再次听到女儿出声，江黎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就该郁闷。
    女儿每次开口都是因为裴时衍。
    那个伤害她很深的男人。
    如果不是因为他，泡芙应该是个很健康快乐孩子。
    他们一家四口也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江黎只感觉心口酸胀的要命。
    她可以忘掉过去的伤痛，可以不去理会裴时衍。
    但是她不能忽视女儿的感受。
    她轻抚了一下小泡芙光滑的脸蛋，轻声说：“妈妈知道，你很想爸爸，但是，妈妈不能让你跟他相认，因为跟他相认，你就再也不会回到妈妈身边，就像哥哥一样，会一直待在爸爸身边，泡芙愿意吗？”
    小泡芙眨巴几下大眼睛，一想到跟爸爸在一起就要跟妈妈分开。
    她立即摇着小脑袋。
    搂住江黎的脖子亲起来没完。
    江黎自然明白女儿的心意，她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声音有些沙哑：“宝贝，妈妈已经失去哥哥了，再也不能失去你，妈妈答应你，一定给你最好的生活，让你快乐长大，好不好？”
    小泡芙看到妈妈眼圈有些发红，伸出小手安慰。
    看到这么懂事的女儿，江黎有些心疼亲了她一下：“好了，快点睡觉吧，明天还要跟妈妈上课呢。”
    一想到上课就可以见到哥哥，小泡芙立即闭上眼睛。
    很快就睡着了。
    看着女儿的睡颜，江黎轻柔地抚摸她的脸颊。
    她本来可以是个快乐的小公主。
    却因为爸爸的背叛，让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江黎永远也忘不了，她被医生告知肚子里是个女儿时的兴奋，她立即回到家，做了一大桌子饭菜，还特意定了一个蛋糕，想要庆祝这个令人激动的日子。
    可是她等到半夜，裴时衍才回来。
    江黎放下孕期的疲惫，朝着他跑过去。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裴时衍却将一份离婚协议递给她。
    他的胳膊上还有被针头扎过无数个针孔的痕迹。
    江黎整个人都懵住了，不可置信看着裴时衍：“裴时衍，你这是什么意思？”
    裴时衍当时说得很诚恳：“江黎，秦薇薇为了我双腿残疾，再也无法登上舞台，也再也不能生孩子，我得为她负责，所以，我们离婚吧，你想要多少我都会满足你，只要你把儿子留给我。”
    江黎当时用了挺长时间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她的丈夫为了他的白月光要跟她离婚，还要抢走她的儿子。
    江黎到现在都忘不了，自己当时的心情。
    从云端一下子跌落尘埃。
    那种痛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回想起这些，江黎目光落在女儿身上，声音里透着无法掩饰的坚定：“妈妈不会让你再被人抢走。”
    第二天早晨。
    江黎带着小泡芙下楼，一边走还一边给她唱着儿歌。
    小泡芙用小手给她打着节拍。
    两个人刚走出楼栋口，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裴时衍一身黑衣，站在车边，如同从暗夜走出来的男人。
    那张原本俊逸的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沧桑。
    衬衣扣子也被他解开几颗，露出他原本性感的锁骨。
    看到她们出来，裴时衍立即按灭手里的烟头。
    踱步走到江黎身边。
    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江黎。
    喉咙里发出一个极致沙哑的声音：“江黎。”
    江黎目光没什么温度：“裴总有事？”
    看她这么冷漠，裴时衍的心更疼了，他不顾一切把江黎和小泡芙紧紧抱在怀里。
    声音里透着无法掩饰的悔恨：“江黎，对不起。”
    简单的几个字，却说得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