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夫人直觉推测,这丫头许是真的对那九皇子动了什么心思。
先前她胡作非为也就罢了,与三皇子论兄妹也好、与荣昌郡主互为仇敌也好,她都可不与她计较,可眼下她万不能再坏她的计划。
别说是九皇子了,现在就是换成三皇子,她也不稀罕。
这几个人最终都会是无用的,现在攀扯讨好到头来都将是功亏一篑。
不如直接赌一把大的。
阿来先前说得不无道理,当今圣上即便再对这丫头另眼相看,三皇子即便再对她偏袒维护,到底是对他们姜氏无益,若为整个姜氏考虑,寻一个真正靠得住的大山才是最重要的。
而萧家便是可靠的大山。
四皇子元琛能力出众,母族势力亦是足够雄厚,四皇子便是当仁不让的储位人选。
姜老夫人如今倒是庆幸姜滢阮和二皇子当真没有牵绊,依现下的局势来看,皇后娘娘的身子虽已有了好转,但内核亏空得厉害,十之八九是撑不了太久的。
二皇子本就非皇后亲生,若皇后一死,还能指望平平无奇的安妃扶持二皇子坐上龙椅不成?
所以最终这大圣国当家作主的必定是四皇子元琛,等到新帝一登基,什么二皇子九皇子皆是被指一块地分出去当藩王了,远离了京城即便再有能耐也只能缩头度日。
既依仗不了那便趁早放弃,这便是姜老夫人的盘算。
所以她是万万不能让姜滢阮和萧家以外的人有任何羁绊的。
眼下这个齐皓天虽身份也不怎么样,但他到底归属萧家,待来日萧家飞黄腾达了,他还能不跟着吃香的喝辣的?
就拿他现任的官职来说,若非萧家侯爷和萧贵妃在背后支持,他能稳稳当当入了朝廷还当上了中书侍郎吗?
姜老夫人深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意识到祖母是真的要动怒,反正她想问的也问得差不多了,姜滢阮便不打算硬碰硬了。
“好嘛,不问了。”
接下来一顿饭吃的颇为尴尬。
饭桌上除了姜老夫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齐皓天聊两句家长里短的闲话,几乎再没有多余的声音。
姜滢阮匆匆把碗里的饭扒完,对着姜老夫人就道:“祖母我吃好了,你们慢用,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们了。”
“慢着”,姜老夫人唤住要离座的小妮子,不悦道:“客人还在,你说走就走了?”
姜滢阮看了眼齐皓天,齐皓天清了清嗓子对姜老夫人笑道:“老夫人,方才还说让我不必将自己当客人,您还不是将我当了客?”
姜老夫人转而柔和了脸色:“我不是这个意思。”
“长宁郡主既有事便随她忙去吧,在这儿干坐着也无事,总不能我一来就要您全家老小陪着吧,这般日后我倒是不好意思再来了。”
“莫要说这生分的话”,姜老夫人说着看向姜滢阮:“亏得齐公子善解人意,他既替你说了话你便走吧,下次人家再来你且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腾干净,别养这扫兴的毛病。”
姜滢阮垂眸:“知道了。”
出了前厅,姜滢阮郁闷的一路边走边骂,她这般憋屈究竟算是什么?
她怎么突然有些看不懂了,祖母现下怎的对皇子们都不感兴趣了,倒是瞧上了一个萧府的外姓亲戚?
这是什么道理?
难不成祖母觉得她的利用价值也只配够得上齐皓天了?
姜滢阮回到院中直接换了衣服就出府,一路去了何家。
何绍月正躺在何夫人腿上耍赖,一听门房来报说长宁郡主来了,一骨碌起身就往外面跑。
何夫人在她身后无奈道:“你慢点跑!”
姜滢阮前脚刚到花厅,人还没站稳就被突然冲过来的何绍月扑了个满怀。
“滢阮!”
姜滢阮惊呼一声,拍了拍她的背将她从自己身上薅下来。
“阿月,几日不见,你吃的挺好哈,力气都大了不少。”
何绍月拉着她的手哼唧:“好你个滢阮,刚来就要打趣我。”
姜滢阮笑道:“夸你呢。”
“我方才还与阿娘说起你呢你可就来了,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
“说我什么呢?”
“说你成了大忙人,谁人见了你都忍不住稀罕你。”
姜滢阮晃着她的胳膊哄道:“上次不是和你通了信的嘛,宫里传唤是因为皇上觉着我们家呈给皇后娘娘的药有疗效,所以才赏脸让我蹭了顿饭,回来第二日听闻下人说你来府上寻过我,我这不就立即给你传信解释了。”
“那你为何不直接人来呢?还传信说得了空闲再来找我。”
“遇上了点事,惹祖母生气了。”
“啊?怎么回事?严重吗?你祖母可罚你了?”
“没有没有,本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小事,你也知道我祖母的脾气,隔三差五就要冷上一阵子脸,罚倒是没有的,只不过我总不好在她怒气正盛时瞎蹦哒。”
何绍月撇了撇嘴:“你祖母可真能生火,简直像个火球,关键她还只针对你,过分至极!”
“阿月,休得胡言”,何夫人端着一盘水果进来,刚好听见何绍月口无遮拦。
“阿娘…”
“长宁郡主”,何夫人先是给姜滢阮颔首施礼,而后睨了何绍月一眼:“姜老夫人岂是你能评头论足的?”
何绍月小声嘟囔:“谁让她总是苛待滢阮。”
姜滢阮悄悄按了按她的手,示意她别再多说了。
“何夫人,贸然叨扰,给您添麻烦了。”
何夫人连连摇头:“没有的事,先前就与长宁郡主说过想来便来,我们家没有什么繁门礼节,长宁郡主随时到来我们随时欢迎。”
“何夫人,您还是与阿月一样唤我滢阮吧,一口一个长宁郡主倒叫我别扭得紧。”
“好,滢阮。要说我与你阿娘应是年岁相当,你若不嫌弃,唤我一声姨母也不为过。”
姜滢阮眸色微动,轻轻唤了声:“姨母。”
何夫人温柔一笑,招呼两人坐下。
“滢阮,阿月是个冒失鬼,时常言语不过脑,你比她稳重,有些时候还要麻烦你提点她一些。”
“不会,阿月真性情,虽看起来冒失,实则是极懂分寸的,她也就是与我面前言语无忌,在外不会这般随意的。”
“你呀就别替她美言了,这鬼丫头是我肚子里出来的,我还能不知道她?少给我惹些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
何绍月不满跺脚:“阿娘!”
何夫人白她一眼对姜滢阮道:“你看,就这性子,哪能叫我放心。”
姜滢阮笑容淡淡,何夫人虽嘴上损着阿月,可言语间却尽是宠爱,让她不禁有些羡慕。
“滢阮,你既唤我一声姨母,我便冒昧借这身份多两句嘴,关于你府上的事情我多少听阿月提过一些,姜老夫人我接触不多所以不甚了解,但是我能看得出姜府所待不公,你能在那样的环境中长成如今这般模样想必内心已甚是通透,这世上不可左右的事情有很多,身世便是其一,但是这世上也没有什么事是绝对不可变的,你如今已然有机会选择从过去的不公中脱离出来,不要把过去当成枷锁,未来你可为自己多做打算,这才是最重要的。”
姜滢阮认真点头:“姨母所言滢阮谨记。”
何夫人抽空又白了自家姑娘一眼,瞧瞧人家滢阮多懂事,可自家这个明明也早已过了及芨的年纪,却还是会像个孩童一般缠在她身上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