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夫人嘚叭嘚几段说得有些口渴，喝了口茶之后才接着开口。
“算算时间十多年过去了，想来辛家那孩子也到了及芨的年岁了。”
“姨母的意思是辛家会回京？”
“不好说，我也只是猜测，辛家回不回京不知道，不过辛家那孩子大抵是要回来的。”
闻言姜滢阮与何绍月双双沉默。
萧世子明明有婚约在身，却还来她姜家提了亲…
姜滢阮恍然明白。
“所以这就是为何萧侯夫人来我府上提亲之事并未传扬出去原因，萧世子的婚约是圣上亲赐，在萧家未与辛家履行婚约之前他不能堂而皇之的迎娶她人。”
何夫人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姜滢阮心中一喜：“如此说来，姨母，萧家提亲之事可回旋。”
“确实并非死局。不过你祖母那一关怕还是不好过，照眼下的情形来看你祖母大抵是知晓萧家那场婚约的，京中既无传言外流想必是萧侯夫人授意了你祖母配合，而且十之八九萧家允诺了你祖母好处。”
“嗯，大概能想象得到。”
“所以滢阮，你若不想嫁，此事还是要仔细做打算。”
姜滢阮点头。
何夫人言尽于此便起身走了。
何绍月和姜滢阮挨坐在一起连连唉声叹气，姜滢阮忍不住笑道：“你怎么瞧着比我还心烦意乱？”
何绍月瞪圆了眼睛：“你还笑得出来？”
“不然愁眉苦脸就能想出法子吗？”
“你倒是乐观。”
“其实这法子也不难想。”
“你有想法了？”
姜滢阮正襟危坐：“阿月，你可能帮我一事？”
“有什么我能做的你尽管说来。”
“我需要在宁州制造一场流言，只是现下我身边无人，需借你身边可信之人一用。”
何绍月很快便反应过来她想要做什么，当即拍拍胸脯道：“没问题！此事交给我了！”
辛老相国好歹有这么重的身份，怎么说辛家都不是好欺负的。辛相对辛孑音这个小女儿疼惜无比，那对自己女儿的女儿应更是宠爱，若辛相听说了萧家同旁人提亲的消息，不知会不会气得吹胡子瞪眼，连夜从宁州跑来萧家兴师问罪。
暂时解决了眼前的问题，姜滢阮心情轻松不少，一直在何府待到了傍晚才回去。
姜府大门外，两边守着的下人看见她回来表情甚是怪异。
姜滢阮瞧着情况不对，开口问道：“那姓马的门房呢？”
其中一人闷声道：“小姐进去就知道了。”
姜滢阮三步并两步入了府。
上午她气昏了头，一心想着要和老太太对着干，便无论如何也要出了这府门。不过她也不是全然不顾其他，当时拦她的人不少，她想着就算祖母放话要罚也不会一口气罚这么多人，毕竟赶走这一批府中就少了许多做工打杂的，祖母总不至于不考虑府内运营。
现在看来怕是她又小看老太太的秉性了。
姜滢阮一路走来没有看见第二个人，她先是去了前厅，空无一人，而后直奔主院。
果然，人乌泱一片都跪在主院。
天色已暗，眼下瞧着这副景象姜滢阮不由有些心慌。
下人们大半跪在院前，人群前竖着一张长椅，上面趴了一个人。
姜滢阮走近一看，椅上趴着的正是门房，门房衣衫凌乱背上浸着斑斑暗沉，离得近了姜滢阮才闻到隐约血腥。
“你舍得回来了？”
姜滢阮闻声看去，正前方祖母在孙婆子的搀扶下立于台阶之上，对上那双阴狠的目光姜滢阮怒从心中来。
姜滢阮冷眼相看对方不做言语。
“既回来了就好生瞧瞧吧，这些因你受罚的下人，你猜他们会不会自此生恨于你？”
“祖母当真是为我费尽心思，一天下来将人聚在此处就为布这一出戏给我看？”
“也不全是，犯了错总要受到惩罚的，此番你瞧不瞧得见他们都要经这一遭。”
“祖母以为将他们全打了就能控制住我了？”
“那不能够，你且看清楚了，他们大半不过只是跪一跪，控制你何须他们所有人挨杖？”
闻言姜滢阮猛然一惊，忙回头看向地上那群下人。
姜老夫人哼斥一声：“别看了，你的人不在这里。”
姜滢阮怒声道：“你们把小瑶怎么了？”
“怎么了？你现在想起来担心你那丫头了？你冲出府门的时候可想过她会遭何后果？”
“人在何处？！”
“在她该在的地方。主子犯错下人自当重罚，那丫头身为你的贴身婢女明知你举行有差却不加以提醒，甚至助你犯错，一条贱命都不足以抵过！”
姜滢阮几近失控：“我问你她人在何处？！”
姜老夫人冷喝：“姜滢阮！你在同谁如此说话？！”
姜滢阮想要冲上前来，被不知从哪冒出的姜来横了胳膊拦下：“姜滢阮，你想要做什么！”
姜滢阮一把将姜来推开，她力气突大，姜来毫无准备，不由踉跄了好几步。
姜滢阮径直逼近姜老夫人：“我再问最后一遍，小瑶人在何处？”
姜滢阮压迫感十足，孙婆子生怕她一个疯魔对老夫人动手，连忙将老夫人护在身后结结巴巴道：“柴…柴房，人在柴房…”
姜滢阮转身跑走了。
孙婆子长吁一口气，转而反应过来连连给气息不畅的老夫人顺气，方才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冷汗都要出来了。
这边姜滢阮直奔柴房，柴房门未锁，一开门便看到了侧躺在木柴中间的小瑶。
小瑶眼皮紧闭，披头散发嘴角渗血，看上去奄奄一息，姜滢阮整个人止不住的发抖，她一度连腿都迈不过去，生怕小丫头已经没了气息。
深吸一口气姜滢阮勉强稳住颤抖的身子，蹒跚着在小瑶身侧蹲下，一边呼喊她的名字一边抬手去探她的气息。
在感受到小瑶鼻尖有微弱的气息流动时姜滢阮没忍住哭了出来，哽咽着一遍遍说对不起。
姜滢阮试图将小瑶扶起，在触碰到她后背的时候听到一声哼咛，姜滢阮又不敢乱动了。
可柴房到底不是待人的地方，正当她焦急如何才能减少痛苦将小瑶带出去时，身后突然多出一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