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青被那双炽热的眼神看得一些不自然，他哪里懂得这么两息之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谢晚清的思绪已经转了十八个弯又直通到了大陆。
“人生来当然不会读书认字，我能读书认字，自然是有人教过。”
“哦？既然有人教你读书认字，想必条件自然不差，为何又落得那般下场……”
谢晚清眨眨眼睛，好奇追问。
“……”
那般下场自然说的是他当街行乞的时候，说衰也衰，什么时候遇见不好，偏偏让她自己看过自己的老本行。
这让很多事情很难自圆其说。
苏长青单手背后，另一手杵着木棍，望向前方的大好风景，叹息而道：
“我与你一样也是个弃婴，被好心人收留，才有了读书认字的机会，七岁那年家中落道，不得已出来乞讨为生，后来一个机缘让我得已引气入体的机会，慢慢踏上修行之道。
你也知道凡人域虽不比得仙人域处处是机会，在那里，官家、宗门行道，妖魔横行，正因如此，我才小心行事……”
苏长青张口就来，说得一本正经。
这话谢晚清不知道信不信，反正骗人先骗自己，他先自己信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实里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甚至他已经叫不出来曾经在学校要好出来社会还联系的同学名字。
有时候他都恍惚的觉得，现实的经历才是一场梦。
然而每当他有这种感觉，那突兀的系统音总会给他当头一棒。
哦，原来不是梦啊。
谢晚清认真地听着他的每一言，每一字，视线落在他的唇上，眼睛，鼻子，整个五官清晰的映在瞳孔中。
她移开视线，眸中的人变化成多姿的仙景。
假的。
谢晚清轻轻一笑：“原来是这样啊。”
苏长青淡定点头：“嗯。”
“天色不晚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苏长青赶紧转移话题，生怕她还要追问下去。
他虽然能张口就来，但这里面的逻辑可不能深究。
“急什么？夫君难道还要赶着回去睡觉么？”
“……”
得，谢晚清估计又要搞事情了。
下一刻他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
“我也想去见识见识夫君曾经待过的地方。”谢晚清眼睛微弯，眼里透露着无辜的请求。
苏长青对上那双眼含秋水的眼睛，就知道自己拒绝不了了。
他就是个典型的吃软不吃硬，谢晚清估计也在这些年的探索中摸索到了他的弱点。
尽管如此，他还是小小的挣扎一下：“凡人域现在只能上，不能下吧……”
“无碍。”谢晚清简单地说了两个字。
接着便牵起他的手离开转身拉着他走了几步。
和去天域那样，周围的景色在瞬息之间快速变化，快到苏长青的眼球都捕捉不过来。
“娘子，你这直通三域的本领，知道的这是神女的原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这个世界主宰呢。”
苏长青感受着凡人域极薄的灵气，以及这些有些眼熟的场景，幽幽吐槽了一句。
谢晚清却是一笑，没反驳，倒是学着他曾经跟自己说过的话：“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
苏长青一时语噎，如鲠在喉。
他古怪地瞥了一眼谢晚清，小声嘀咕了一句：“记性挺好的嘛，倒是学以致用了。”
谢晚清听力甚好，闻言侧眸腼腆一笑：“夫君说过的话，人家一直记得......”
苏长青抬手搭在她的肩上，一脸揣摩：“原来娘子那时就对我这么上心了啊。”
谢晚清似乎思考了一下，美眸微转轻轻点头，看向他“嗯”了一声。
苏长青内心微微悸动，看着她眼睛，虽然带着笑意，但却不是嘲弄的笑，倒是有几分真诚。
“好嘛，我就说你当时怎么盯上我了，又是给金又是给银的，原来你早早打上我的主意了。”苏长青得意地哼哼了两声。
“所以，夫君那些年在凡人域都在哪里待过？”谢晚清话题一转，引到正路上。
苏长青睨了她一眼，不确定道：“当真想走过我走过的足迹。”
“嗯。”
这可有些多了，几乎是凡人域每个大大小小的角落，他都待过一遍，不然你以为这一千多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但是要和谢晚清把时间浪费在这里，还不用浪费在其他地方上。
不过只说几个地方，估计谢晚清也不信，于是他道：“那可多了，只是时间太久了有些记不清，估计现在也物是人非，我挑几个吧？”
“可以。”谢晚清很好说话，点头欣然答应、
于是，苏长青便挑了几个小村小镇，故地重游了一会。
刚好是夜深人静之际，除非长安城，一般小镇的夜晚几乎是大门紧闭，只剩一两家客栈还在坚挺着开门。
谢晚清目光流连街道的两侧，她还真想象出来苏长青白日拿着破碗在路边乞讨的样子。
苏长青侧紧跟在身侧，这种时候他都是处于一言不发的状态，若非谢晚清问起，他才会说话。
即便两人无言大半天，他也不会主动挑起话题。
他总不能介绍自己在哪个位置乞讨，这纯纯没事找事了。
“夫君当初在哪个位置乞讨呢?”
“......”
苏长青瞅了她一眼，你别是有什么读心术吧？
他视线往前方一扫，丝毫不觉得自己前身的经历有什么丢人，抬手指了指右边的角落：“那儿。”
谢晚清寻着视线一瞧，还聊上了：“可有收获？”
“应该有吧.....”
谢晚清若有所思点点头：“凡人域毕竟是凡灵相处，除了灵石为那些修士所用之外，金币银两也是个凡人正常的交易货币，即便夫君只讨一枚金币为生，也是不容易的事情。”
“夫君这些年很辛苦吧。”
苏长青真要泪目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人懂他了！
这玩意是真的一件辛酸活啊。
若非身份特殊，他真想拉着谢晚清畅谈个三天三夜，说一说《我在凡人域乞讨的那些年》。
讲一讲他在凡人域的辛酸疾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