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斯南正在一边和女人亲热，一边想着今晚的猎物。
    他看中的猎物正在和一个男人跳舞。
    苏斯南思索着如何能勾搭上对方时，他感觉到一道视线朝着他投了过来，那视线太过强烈，几乎他走到哪儿跟到哪儿，令人难以忽视。
    他本来以为又是哪个痴迷他的爱慕者，但当他抬眼一看，顿时怔住了。
    盯着他看的并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个长相俊美而锋利的青年，那一头银白发看上去张扬又显眼。
    苏斯南习惯了受到注视，其中不止有女性，男性也有不少。
    但戚罪的眼神却让他有一种浑身被剥开，头皮发麻的感觉，不像是单纯欣赏一个人的外表，更像是一种想将他放到解剖台上仔细研究的狂热。
    苏斯南的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想要捉弄人的恶趣味来。
    于是他笑着松开手，放开怀中的女人，从侍应生的托盘上拿了一杯香槟酒，朝着戚罪走了过来，“我能坐这儿吗？”
    戚罪盯着他，“你已经坐下了。”
    在苏斯南问出那句话的同时，他就已经坐到了戚罪的身边，仿佛一早认为戚罪会答应，又或者他根本不在乎戚罪是否允许。
    苏斯南将酒杯放下，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介意吗？”
    戚罪摇头。
    苏斯南取出一支烟来，夹在修长的两指间，用打火机点着，一手扶着椅背，吸了一口烟，然后吐出了白色的烟圈。
    戚罪不是没见过人抽烟，但像苏斯南做得这么优雅又赏心悦目的，却是头一回。
    苏斯南偏过头，对上了戚罪的目光。
    戚罪还在盯着他看，即使和他对视时，眼神也毫不收敛。
    苏斯南挑了挑眉，拿起烟盒，又取出一支烟递给戚罪。
    戚罪没有接过，“我不会抽烟。”
    “凡事总有第一次。”苏斯南戏谑道，“小朋友，这种场合没人不会抽烟。”
    戚罪不满意他话中称自己是小朋友，他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
    于是，戚罪接过了烟，学着苏斯南的样子，夹在两指间，用打火机点着，然后放进嘴里吸了一口。
    他倒是没呛着，但吐出烟圈时，也面无表情地像完成功课一样，完全不像是在享受，只是为了表现出他和苏斯南一样是成熟大人的样子。
    苏斯南头一次见人抽烟是这种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戚罪不理解苏斯南为什么突然发笑，他自认为自己刚才模仿得很标准，丝毫不差。
    有什么令人发笑的地方？
    “小朋友，你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玩吧？”苏斯南笑着问。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一看就没真正享受过快乐。”苏斯南道。
    戚罪淡然道：“这里没有令我感到快乐的东西。”
    苏斯南玩味道：“那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待着？”
    “因为我的朋友在这儿。”戚罪如实说道。
    “是这样啊。”苏斯南一点儿都不信，觉得他在找借口，这小孩大概是那种平日养在贵族家的乖乖小少爷，偶尔叛逆一次，一个人偷偷溜出家门，来俱乐部想见识一下。
    苏斯南清楚知道自己的魅力，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很容易被他给迷倒。
    “那你的朋友看来对你不太关心，居然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儿，要不哥哥给你找个人陪一陪你？”苏斯南轻佻地说道。
    “你陪我就够了。”戚罪拒绝了苏斯南的提议，直截了当地说道，“你比她们有趣多了。”
    苏斯南大概是今晚他来参加这个party唯一的意外之喜。
    比起那些脑袋空空的贵族小姐，他更想和苏斯南来一些交流沟通。
    苏斯南饶是历经情场，也没遇到过这种大胆直接的表白，一般贵族总是矜持害羞的，就算喜欢也不会见第一面就这样直接说出来。
    看着眼前的纯情率直的男孩，苏斯南都有些不忍心了。
    “小弟弟，你长得不错，但哥哥不喜欢男人，尤其还是比我高的男人。”苏斯南还是恶劣地打破了对方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八成会给对方造成阴影，苏斯南想着。
    但他不能给这孩子一点儿希望，他了解这种年纪的男孩有多难应付，万一对方纠缠起来就麻烦了。
    戚罪盯着苏斯南，脸色有些古怪，他意识到苏斯南好像有点误会，“等等，你以为我想跟你上床？”
    这种毫不掩饰的直白词语，把苏斯南都给吓到了。
    这男孩实在大胆得叫人害怕。
    “难道不是吗？”苏斯南反问道，“你刚才一直盯着我看，我承认，我的长相对很多人都有吸引力，你喜欢我也是人之常情。”
    “我想你误会了。”戚罪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是想和你发生关系，我只想和你谈谈。”
    谈？谈什么？谈恋爱吗？
    “我不和男人谈恋爱。”一夜情苏斯南都不接受，更别提谈恋爱了。
    “我知道。”戚罪一眼就能看出来，“我是有些问题想问你。”
    苏斯南轻笑一声，不以为意，他今晚还有许多时间，倒是不介意陪这个小朋友玩一玩，“好吧，你想问我什么？”
    “你创造了【爱神】。”戚罪问他，“为什么不继续创造下去？”
    苏斯南听戚罪提起【爱神】，又重新打量了戚罪一眼，“你对我倒是了解得不少，怎么？你也买过【爱神】？”
    戚罪摇了摇头，“我喜欢你的创意。”
    苏斯南抽了一口烟，觉得戚罪在取笑他，但目光瞧见戚罪一脸认真，完全没有半点瞧不起他的样子，不禁笑了，“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贵族一般都很避忌谈这种事，他们死板又教条，苏斯南这种创新又大胆的主意在人们看来是低贱无耻的。
    苏斯南因为这个受过太多的取笑和嘲讽，他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欣赏他的创意，他盯着手指间的烟，那正在燃烧的一点火星，“你知道火是谁发明的吗？”
    “智者。”戚罪从书里看到过。
    “错，他只是发现了火，不是发明了火。”苏斯南道，“火本身就存在，就像人的欲望一样，它是与生俱来的，只是人们总喜欢将它隐藏起来。”
    戚罪看向苏斯南，“你喜欢戳破它。”
    苏斯南的嘴角噙着笑，“我是在帮他们释放出来，就像现在的你一样。”
    “我没有那种欲望。”
    苏斯南盯着他，像是能看穿他的灵魂，“也许吧，但我指的欲望并不只是情爱，小朋友，你一直在压抑着自己，我能感受得到，你并不快乐。”
    戚罪对于苏斯南如此轻易地看穿自己感到惊讶，“你看着像个心理学家。”
    苏斯南笑着道：“等你和人打的交道多了，你多少也会懂一些察言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