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罪面露讶异之色，这是苏斯南第二次读懂他的心思，“岚玉已经建成了。”
    “但它并不完美。”苏斯南朝着戚罪问道：“你觉得岚玉存在的意义是什么？维持原石的能量平衡？保护帝星？那只不过是一般人能看到的地方，岚玉真正的核心是它建立了一个时空通道，你可以利用它来令世界和平，但也能利用它令世界变得混乱，拥有了岚玉，就等于掌控住了所有世界，它是一个凌驾于所有时空之上的永恒王国，而你就是那里的新王。”
    苏斯南的每一个字都砸在了戚罪的心上。
    犹如醍醐灌顶一样，这些天困扰在戚罪脑海里那些混乱可怕的念头，被苏斯南一语点破，全都串联了起来。
    戚罪盯着苏斯南的眼睛，对方的额头还沾着血，但那双狭长的眼眸里透着一种令人心惊的野心。
    “戚罪，他们看不出岚玉的价值，也不会欣赏你的创新，我已经受过一次教训。”苏斯南用他的经历来告诉戚罪，“别轻易放弃它，只要是你的东西，就应该牢牢握在你的手里，不要让任何人抢走，谁挡着你，就除掉谁，朋友也不例外。”
    苏斯南说的话与之前蔚岚、莫尔教戚罪的一套截然相反，他不会教戚罪互相信任、互相付出，互相奉献。
    他告诉戚罪的，是戚罪骨子里本来就存在着的掠夺和掌控欲，他没有引导戚罪向好，反而鼓励着戚罪变得坏一点自私一点。
    “戚罪，你的梦想是什么？”苏斯南接着问道。
    “成为帝国统帅。”戚罪说着他一直以来的梦想。
    苏斯南发出一声轻笑，“帝国不会把统帅的位置给一个平民。”
    “我已经有了军衔。”戚罪不同意，他认为自己可以凭实力改变阶级。
    “但你的军衔比莫尔低。”苏斯南残忍地说出了现实。
    戚罪的脸色有些难看。
    苏斯南平静道：“戚罪，你和莫尔是好朋友，但你们要走的路不一样。他将来会成为帝国军队的领袖、帝国最有权势的大人物，如果你要在他身边，那么你只能成为他的副手和陪衬，就像现在这样。”
    戚罪和莫尔一起创造了岚玉，但戚罪的名字被刻意隐没了，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天才般的主意是莫尔一个人想出来。
    戚罪虽然也升了军阶，但人们都觉得他是靠着莫尔的带携，他作为莫尔的朋友沾了光，才能得到这种奖励。
    这是帝国特意引导出来的舆论导向。
    自从戚罪和莫尔从天启回来，两人一同立功被授衔之后，就成了所有人眼中无分彼此的好朋友。
    莫尔对戚罪的关怀和照顾完全用不着演，任何见过他们的人都会看得出这是显而易见的。
    也正因如此，莫尔的名声和形象一日比一日好，无论在贵族还是平民眼中，莫尔都是一个善良且完美的英雄。
    与之相反，戚罪不太在乎自己的名声，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副冷漠高傲的模样，时常对人恶语相向，很少会露出笑容，即使笑也是那种带着讥嘲冷意的笑，他的脾气很坏，在公众场合也从来不曾主动照顾过任何一个同伴，包括莫尔在内。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莫尔要比戚罪讨喜的多，所以人们会倾向于相信虽然两人都立了功，但一切背后都是莫尔主导，只有贵族才有这样天才的创造力。
    戚罪的光环被莫尔彻底掩盖了。
    尽管莫尔并不是存心故意的，他也试图为戚罪争取，但家族的压力迫使他只能接受这一切的赞誉。
    苏斯南看着戚罪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话锋一转，道：“但你还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戚罪盯着苏斯南，“是什么？”
    “现在还不能说。”苏斯南见鱼上钩了，故意卖了个关子，“戚罪，你还不懂你自己真正想要什么，等你想明白了，我就告诉你。”
    这时候，莫尔也走回来了。
    苏斯南没再和戚罪谈论岚玉的事，而是随口开了两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莫尔的脸色沉得像水，但戚罪和苏斯南却聊得很投机，戚罪的眼眸中透着一种灼热的光芒，他像是已经忘记自己还有个朋友在身边，想和苏斯南就这么一直聊下去。
    晚餐吃完的时候，苏斯南更是将胸口的餐巾拿起来，然后手一抬，餐巾瞬间变成了一支鲜红的玫瑰。
    他将玫瑰献给了戚罪，“戚罪先生，这是我吃过最快乐的一顿饭，希望我们还能有下次再见的机会。”
    戚罪第一次接触魔术，感到神奇不已，他接过了苏斯南送来的玫瑰，看着苏斯南的背影走出了餐厅，迟迟都没办法收回目光。
    回去的路上，两人乘着卡斯特家族的车，司机在前面开着。
    莫尔和戚罪坐在后排，莫尔忍不住道：“那个苏斯南简直有病，他说的都是些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
    莫尔以为戚罪会附和他，却不想，戚罪的手里拿着那支玫瑰花，他正着迷地盯着玫瑰出神。
    “戚罪！你有没有听我说话？”一时间，怒从心起，莫尔恼火地一把从他手里夺过玫瑰，直接扔出了窗外。
    戚罪蹙起了眉头，“你干什么？”
    “我想让你听我说话！”莫尔的好脾气和耐心在这一顿难挨的饭之后，彻底告罄了。
    他不能忍受戚罪刚才那么专心认真地听苏斯南讲话，但此刻对上他，却是一副完全心不在焉的样子。
    “我听着呢。”戚罪不以为意，他不想理会莫尔的无理取闹。莫尔总觉得他是小孩子，但他们两人之中，莫尔总是更情绪化的一个。
    就像现在这样，莫尔发火发的莫名其妙。
    “你说苏斯南有病，莫尔，我觉得你对他有偏见，苏斯南是个很好的人，他头脑聪明，性格风趣，我觉得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莫尔听戚罪说要和苏斯南成为好朋友，一下子就气炸了，“你居然想跟那种人交朋友？我看你是被他洗脑了，他对你说了些什么？”
    戚罪不悦道：“莫尔，你在质疑我的判断。”
    戚罪觉得莫尔不相信他看人的眼光，认为他会轻易被人欺骗，这简直是对他智商的一种侮辱。
    “我不是质疑你，戚罪，你见的人太少，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笑里藏刀的坏人。”莫尔劝道，“像那个苏斯南就是个明显的无赖，卑鄙小人，他被人砸穿头的时候你也看见了，他根本一点儿本事都没有，只会骗吃骗喝，完全是个靠女人吃饭的小白脸，你为什么要跟这么低贱的人来往？”
    莫尔不明白，戚罪从前明明和他一样，最讨厌这种无所事事、只知道贪图享乐的贵族，怎么今天到苏斯南这儿就全变了。
    “够了。”戚罪的脸色沉了下来，“莫尔，我清楚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不用你来提醒。”
    “可是——”
    “莫尔！”戚罪盯着莫尔，“今天你做得已经很过分了。”
    莫尔脸色一白，对上戚罪的眼神有些心虚，“我做什么了？”
    “那个女人是你找来的。”戚罪一眼就看出了莫尔的手段，“你要跟我一起来，就是想故意让我看着，苏斯南在我面前出丑，我不说出来是不和你计较，可你还把我当傻子一样，我讨厌别人在我面前耍这种小手段，比起苏斯南，我看你才是有病的那一个。”
    莫尔见自己做的事被戚罪拆穿，脸上露出了慌乱之色，“不是，我没把你当成傻子，我是为了你好才这么做的，我想让你认清苏斯南那种人的真面目。”
    戚罪嗤笑一声，“莫尔，我不觉得他有什么问题，每个人生存的方式不一样，只要他足够聪明，能帮得上我就可以了。”
    “他能帮你做什么？”莫尔不甘心道：“我也能做得到，你根本不需要找他。”
    “那帮我成为帝国统帅呢？”
    一句话令空气骤然凝固了。
    莫尔哑口无言。
    戚罪嘲讽地瞧着他，“莫尔，你帮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