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金衣少年的身影从幕后走来。
他十五岁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俯视着沈渊,像是在看一条败家之犬。
“少帝。”侍卫退到两旁,恭敬的跪了下来。
帝子善与沈渊相似的眉眼,已然让他的身份不言而喻。
他约莫是沈渊的弟弟。
“我是你哥,御恒珺璟圣尊之子,帝子善。”帝子善盛气凌人的说着。
沈渊握着琴言的手在轻轻颤抖着。
孤独数十年,忽然冒出一个少年,自称是他的家人,他心中怎会没有波澜。
幼时流浪,寄人篱下。
只因魔道天赋异禀,他威胁到了师傅的阁主之位,就被师傅陷害,下了杀令。
家人,那是他不敢奢望的两个字。
琴言与他十指相扣,静静陪伴着沈渊。
他最喜欢用面无表情的样子,藏着自己的心思。
她却能从他的心跳声中,听出他情绪的变化。
“你们,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沈渊?”
琴言摘下脸上的银蝶面具,看向了凤朝徵。
沈渊和她在酆城囚牢里遇见的时候,他的身上就有那道神秘的刺青。
他的族人明明知道沈渊的消息,却等到现在才来找他。
琴言忍不住猜测着,他们的出现,或许是因为想要利用沈渊,做些什么。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凤朝徵的声音不怒自威,半空中翩然出现一片凤凰羽毛。
凤羽朝着琴言飘去,琴言的犹罗裳顷刻间被点燃。
“唰!”琴言的身体被定住,一道白色的结界将她圈在其中,火焰的温度在结界里极速上升。
“当!”沈渊手握天渊剑,二话不说,一剑砍在了凤朝徵的脖子上。
剑身如同砍在石头上一般,发出了一声脆响。
琴言身上的火焰,刚点燃就熄灭了。
消失的火焰都转变成了凤朝徵的怒火。
“女王!”侍卫被吓得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轰——”茶馆里爆发出一阵火光,轰然崩塌。
沈渊又一剑砍在凤朝徵的肩上,与她从半空中一同坠落了下去。
剑刃被砍得卷起,凤朝徵的身上也没留下一条伤口。
凤凰火把茶馆烧成了废墟。
帝子善抓住了琴言的胳膊,带着她落到了一旁。
“叫他停手。”帝子善一手扣住琴言的喉咙,如同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嫌弃。
“……”琴言犹豫着沉默不语,只感到身旁有一阵风吹过。
“嘭——”帝子善被踹飞了出去。
沈渊揽着琴言的腰,带着她退出了包围圈。
沈渊单手把天渊剑刺入地面,从他的身边爆发出一道锋利的剑气,朝着四周荡漾而出。
凤朝徵布下光幕结界,阻挡了天渊剑的剑气。
等她愠怒的用手背拍掉了肩上沾染的尘埃,再往前看去,哪还有沈渊的身影。
只有帝子善正朝她走来。
凤朝徵看着那张与沈渊眉眼相似的脸,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帝子善莫名感到背后一凉。
——
鹅毛大雪从天而降,模糊了视线,温度骤降。
琴言合上了双眼,脑袋一歪靠在沈渊怀里浅眠着,搭在他肩上的手也倏然滑落了下来。
他身上的温度很暖和,遇上寒冷的天气,躺在他怀里就好像抱了个暖炉一样,让她觉得好困。
“琴言…”他语气慌乱地喊了她一声,停下了脚步。
她意识浅浅,自以为自己答应了他一声,实际上却没有理会他。
“啪嗒!”豆大的水滴砸在她的脸颊上,是热的。
他抱着她坐在树下,再也没开口说话。
琴言有些好奇,他怎么不走了,睁开了双眼,却看见他无声哭成了一个泪人。
“别丢下我…琴言。”他捧着她的脸泣不成声。
“沈渊,我没死。”她茫然的看着他的泪眼。
“……”他一愣,一手抱着她,一手扯着衣袖擦了擦自己的泪痕。
“你下次睡觉,不要突然一动不动。”
“喔。”
——
二人回到了竹玉峰,发现这里肉眼可见的热闹了起来。
周遭的难民聚集在山门前,搭建了几间架构潦草的木房子,做容身之所。
四处漏风的木房子,除了能挡雪之外,毫无作用。
“外头风雪大,二位贵客快进去避寒吧。”
守山弟子举着油纸伞走来,看了一眼琴言,又急忙移开视线,把伞递给了沈渊。
“他们出了什么事?”沈渊接过油纸伞,给琴言遮着风雪。
“寒衣节地府照例放鬼,出了状况,让源清城闹了鬼患,才有了这些难民。”
守山弟子如实告知,看着难民受冻也很无奈。
万一难民身上有邪祟附体,把难民放进去,新入门的小弟子就成了邪祟的盘中餐了。
看他们受苦,良心又过意不去。
“什么样的鬼患?”琴言好奇的问着。
“恶鬼屠县,全死了…全死了…脑袋都消失了…”难民中,有个老人眼神麻木的说着。
“假的他,或许也是假的。”琴言的脑海里浮现出了玄宁在虚相山的身影。
“假的他,也是假的。”沈渊重复着琴言的话。
自称玄宁的九尾狐,是假的孤子星君,也就是琴言说的‘假的他’。
‘假的他’也是假的。
现在的孤子星君,并不是一开始出现的玄宁。
玄宁假扮陈子阳,另一个人也在假扮玄宁。
守山弟子听着琴言与沈渊的对话,听得一头雾水,挠了挠后脑勺。
“琴言,你很信任你师傅?”沈渊揉了揉她的脑瓜子。
“嗯,如果是他,他一定不会对白挽若那个那个的。”
琴言用力的点了点头,想起白挽若的记忆,她的脸颊还忍不住有些热热的。
“那个那个是什么?”沈渊这回有些茫然了,凑近了她一些,追问着。
“就是你说你想要…”琴言试图和他细说,又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她推开了他凑过来的脸,脸色通红的跑了进去。
她的脖子上,好像还有他啃出来的痕迹!
一想到这里,琴言就更崩溃了,她把这件事忘得彻底,今天一天根本没遮过自己的草莓印。
所以…岂不是所有人都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