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菱冷眼扫向众人，看见叶明志听了她的话，气得浑身发颤，并且攥紧双拳愤怒道：“泼妇！你简直是泼妇！有话你不能好好说，掀桌子浪费食物做什么？”
    她又扫向曹俊逸，男人显然被她的举动吓愣了，把眼镜框往鼻梁上方推了推：“沈子菱，你发什么疯呢？这里是学校，是实验室，不是你发疯的地方，你知道吗？”
    沈子菱最后把目光落在王童耀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上。
    她扯了扯唇角，轻描淡写问：“王师兄，你怎么说？你这肚子里有话，可别憋住啊，憋住多难受，有什么不满，你跪下说，我会酌情听取！”
    王童耀最终忍无可忍，骂道：“沈子菱！你简直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吗？”沈子菱面对他们的指责，并没有动怒，没有解释，尽数攻击：“你看看你们，像不像阴沟里的臭老鼠？耍一些下作的手段，把女人逼得发脾气，又给扣一顶女疯子的帽子。”
    因为她清楚，对付这些人，越解释，他们越觉得你好欺负。
    一个劲儿打他们的脊骨，攻击就完事儿了！
    沈子菱一早就看见了站在窗外的老师刘同荣，白小雪站在他身侧，大概是担心她被“欺负”，特地叫了老师过来。
    沈子菱之前选择这位老师就做过功课，口碑不错，外界为人师表高风亮节。
    祁永朝的话，她没有全信，但也没有全不信。
    为了知道刘同荣的态度，沈子菱故意掀了桌子。
    让站在外面围观的他们，围观了她“发疯”，也围观了几位男同学对她的攻击。
    刘同荣是研究生导师，平时负责指导学生们的研究项目。
    刘同荣答应沈子菱带这个项目的时候，就说过，他对每个学生的项目组都是公平指导的，不会因为哪个学生有关系而偏心，因此精力分散，不可能全方位盯着沈子菱这个项目组。
    沈子菱表示理解，所以她更迫切地想要知道，刘同荣的态度。
    若他真是那种骨子里歧视女学生的导师，她换其它老师来也不会影响项目进度。
    她之前卖给药企的防疫药房，药企制成中成药后，卖得很好。
    凭借这个成绩，她相信一定会有老师愿意接手她，这个她很有信心。
    刘同荣大概知道了什么情况，走进来的刹那，所有人男同学都收了愤怒神色，看向老师。
    沈子菱问心无愧，不带怕的，故意“咦”了一声：
    “师兄你们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难道是因为欺凌女生习惯了，只敢挑软柿子捏？你们刚才怎么说的，可以当着老师的面说来听听吗？”
    叶明志倒显得有些无所畏惧：“沈子菱，你狂什么？我们难道说得不对吗？你就是自私，让秦教授在家带孩子，给孩子喂牛奶，你对不起人民！”
    沈子菱冷呵了一声：“我请假在家带孩子，你们举报我。我让丈夫在家帮忙，你说我是人民公敌。那么请问叶师兄，我到底要怎么做呢？”
    叶明志无理要求：“你让出组长的位置，就在项目组里打个下手就行了。”
    “队长的位置给你妈？我提出的项目，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多，如果获奖，主要荣誉你拿，论文一作也写你的名字？叶师兄，这人啊，可以打算盘，但打这么精的我是第一次见。”
    即使老师在，沈子菱的伶牙俐齿也丝毫没有收敛。
    绝不给对方半点道德绑架的机会。
    刘同荣咳了一声，打断道：“好了！”
    大家闭嘴，同时看向老师。
    刘同荣看向子菱，低声安抚她：“子菱，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大概知道了。这件事，你做得没有错。关于他们对你的投诉，我并不是因为忙碌不回复，而是觉得没有必要。”
    他说完，看向几位男同学：“你们倒是好本事啊，如今还没毕业，就在同科研室里勾结欺负妇女。以后顺利毕业，进入了职场，是不是也要这样欺负女同志？”
    叶明志张口想解释：“老师，我们……”
    “你们的自私自利，丑恶之态，尽显于言语之中。既然你们觉得呆在这里，于你们而言不公平，那就离开吧，以后这个项目组，不再需要你们了！”
    刘同荣直接下了逐客令。
    叶明志表示不服气：“那我们之前的研究和努力算什么？”
    这几个人，团队是绝对留不得了。
    现在就想吞了她的科研成果，以后只怕会变本加厉。
    沈子菱说：“你们自行处理，我不干涉。”
    叶明志怒视着沈子菱：“你会后悔的！”
    沈子菱无所谓道：“我最讨厌被人威胁，你的话越狠，说明你越自卑，越恐惧离开我。你这声愤然怒吼，能威胁的只有你自己，威胁不了我。”
    这几位男学生被沈子菱和刘同荣扫地出门。
    刘同荣问沈子菱：“接下来，这些空缺，你打算怎么填？”
    沈子菱想了想，回答说：“老师，我觉得我这个项目，对我自己已有的经验而言，不是太负责。而那几个师兄呢，在项目组里，也经常偷懒，对我的帮助不大。
    而我呢，需要的是团队同学反复提供一些数据，这个其实也不复杂，我本科同学也能做。我想，干脆找他们好了。”
    刘同荣点头说：“之前因为你请假一个月，我就同意了你同学祁永朝来组里打下手。这孩子是挺务实，也肯学。如果你能找到几个和他一样务实的，那也确实能补上这个空缺。”
    等刘同荣离开了教研室。
    白小雪这才松了口气，问她：“子菱，你可真有魄力，换了别人，可能真狠不下这个心。你真不怕，他们带着我们之前的研究成果，另外成立一个科研组？如果他们真的这么做了，又赶在我们之前发表论文，那我们的研究成果……”
    沈子菱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她也是权衡利弊之后，才做的这个决定：“现在研究还在早期阶段，我分享过去的数据，其实也不多。以他们小肚鸡肠的性子，如果后面真的有了突破，再给我捅刀子，那我的损失才会是巨大的！”
    她已经想得很清楚，这件事必须早做了断。
    沈子菱倒也庆幸借着这次生孩子，看清了这些人。
    到了后期再看清他们的为人，那就太晚了，后果不堪设想。
    一月底就快过年。
    科研室也彻底放假，沈子菱和白小雪站完了最后一班岗，祁永朝负责收拾实验室，和两个月女孩一起锁上了科研室的门。
    祁永朝从之前科研室里打下手的边缘人员，变成了复测数据的核心成员。
    他送沈子菱回去路上，不等沈子开口问，他便主动交代说：“子菱，对不起。”
    “嗯？怎么突然说对不起？”
    沈子菱和祁永朝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他的性格倒也有些了解。
    “让我猜猜。你是因为，我踢出那几个师兄的事，跟我道歉？”
    祁永朝点头，坦诚说：“之前我跟你说那些话，也有私心。一方面是想你早点看清楚那几位师兄的为人，早日下决断，处理他们。我干的事儿，比他们多，却不能得以正名，你处理掉他们，对我来说有很大的帮助。
    另一方面，是我嫉妒秦教授。”
    沈子菱早就猜到了祁永朝的想法，但考虑到他本质上是利用她，而伤害她，再加上之前的情谊，便没急着探他口风。
    他这会把心思摊开来讲给她听，她倒也不例外。
    如果祁永朝没有私心，那才是可怕的，需要提防的。
    只是有一点，沈子菱不理解：“我以为你是嫉妒我，你怎么会嫉妒秦文琮？”
    祁永朝停下步子。
    沈子菱从他眼里看到了复杂的情绪。
    纠结、憋闷。
    最终释放，脱口而出：“因为我一直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