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建仁和虫子似的在周围打转，只字不说要离开的话。
    老傅头垂着的头发遮盖住了他的眸子，沙哑的道：“坐？”
    “得嘞。”
    见老头子还是邀请他了，顾建仁立马就熟练的去小石屋里拿了两个破旧的马扎出来。
    拿起筷子就要夹肉吃，被老头拦住了：“还得再炖一会儿。”
    懂了。
    得先说呗。
    顾建仁的筷子头一转，放到桌上。
    一手捏着咸菜条吃着，一边就着水，他饿啊！
    不能吃肉，有什么先凑合着水垫垫吧。
    顾建仁就开始说道：“我听沈凤柔说她那个便宜娘要来这里看她。”
    “便宜娘？”
    “哦，就是非要认沈凤柔的沈盛夏，这沈家的人脑袋瓜子可能坏了，亲闺女不认，非得认沈凤柔，你说是不是坏掉了？”
    傅老头把炉子上的肉连锅一块端着放到了桌面上。
    “边吃边说。”
    “就等这一口了！”
    一碗酒，一锅肉。
    顾建仁就把沈凤柔和沈盛夏的事情说出去了。
    反正沈家顾家那么多事，他还下过乡，也知道不少。
    足够在老傅头这里混吃的了～
    据顾建仁打听，这个名叫傅也夜的人，说他在这农场里劳改的太久。
    最喜欢听的就是外面的事情。
    他正好知道啊，不知道也可以把以前知道的说出来不是。
    果然傅也夜每次听完都会挺高兴，偶尔还会叫他一起吃饭，一块喝酒。
    这不，又给他赚到了。
    在傅老头这里吃的，可比劳改农场发的窝头强多了。
    顾建仁不知道，他的酒量不好。
    酒风更差。
    每次喝都把握不住量，一喝就多。
    喝多了还特别喜欢骂人，更喜欢说话。
    他都不知道，他几乎把他这些年活着时所干的事情都漏了一遍。
    包括他杀了的人，还有和假秦小梅真鬼子的事，就连顾家的事儿也说了不少。
    也就顾司令去劳改了，否则但凡听了那些那些事儿，也妥不了去劳改农场走一趟。
    这一次，顾建仁说的更多。
    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这才是男人该享受的！
    然后，他喝醉了。
    醉的很厉害，有时候想趴个窝睡觉都办不到。
    总感觉有人拿凉水泼他。
    然后，他就一会醒一会挨泼的说啊说啊说的。
    等他再醒来人已经被送回他自己和沈凤柔住的小石屋了。
    对于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还停留在喝酒吃肉上。
    完全没有意识到他还说了很多。
    比如沈凤柔说的她重生。
    再比如沈凤柔说的高考恢复让他学习。
    还有沈凤柔和沈晴雪景丽丽三个姑娘互换的事情。
    以及沈盛夏人老昏花的不认亲闺女非认沈凤柔，还把沈家的嫁妆钥匙从亲闺女那里抢来给了沈凤柔……
    这些话其实沈凤柔多次提醒过顾建仁。
    让他不要说出去。
    顾建仁每次都不耐烦的答应……
    但这不是顾建仁喝多了吗？
    清醒之下，他自己是不记得他说了什么话的。
    等沈盛夏来到劳改农场的时候，顾建仁再去找那位傅也夜打算再蹭一顿饭顺便招待沈盛夏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找不着人了。
    据和他相熟的人说是他到日子，被安排了。
    顾建仁以为是死了，在劳改农场里安排有的是到日子出去回家，但他听说老傅没家没家人。
    前几天大肉大酒的喝成那样，肯定是有今天没明天才那样的吧。
    顾建仁还挺失落的。
    以后没有肉也没有酒让他蹭了～
    沈盛夏拿着300多块钱还有十多张票来找沈凤柔。
    还没来得及和沈凤柔这个闺女亲香，就先掏了200块钱出去。
    “电话费160多块，你们俩上牙啃也没这么贵吧？”
    沈凤柔挽着她的胳膊道：“妈，我也没办法啊，这不是太想您了，有时候找不着您，我就打别的，就欠了这么多，我以后一定会建仁哥多赚钱，有了就还您的。”
    “说什么还不还的，花就花了，我的就是你的。”
    “妈你真好，那……”
    沈凤柔还打算把沈盛夏手里的其他钱也要过来。
    说什么只带了300块钱她是不信的。
    沈盛夏虽然没工作了，但她是沈家人，就算为了她花再多钱都不可能就带这么点来。
    景家爷四个都有工作，不可能眼看着沈盛夏吃苦受罪。
    沈盛夏接下来的话，却是把沈凤柔给整愣了。
    “妈，你说你和爸爸离，离婚了？”
    “恩，景援朝不能体谅我，我不和他过了，凤柔啊，以后妈就和你过日子了，妈妈再也不离开你了！”
    见沈盛夏不是在说谎，沈凤柔惊呆了：“……不是，你好好的离婚干什么啊？”
    沈盛夏说的眼泪汪汪的。
    听沈凤柔质问的语气，她甚至还挺感动的。
    就和沈凤柔说道：“我说要接你们回去，他不同意，我就威胁他，要么离婚要么接你，然后我为了你就离婚了。”
    沈凤柔：“……”
    虽然应该感动，但沈凤柔还是感动不了一点。
    她死命的叫沈盛夏妈妈，是为了钱为了票，为了好处。
    没有工作，没有钱来源的沈盛夏，她要来干什么？
    她自己和顾建仁现在连自己都养活不了。
    就是盼着顾建仁赶紧到他赚大钱的时候，好在还有一年多就高考。
    到时候她就可以和顾建仁一起去上大学，前世的记忆里是顾建仁去上大学的时候就有四合院住，还好几套轮换着住的。
    实在没钱，就先卖一套呗……
    可现在？
    “妈，您还有我有建仁，有我俩一口吃的，就有你三口，你来找我是对的，先回我屋我帮您收拾一下东西吧。”
    “好孩子，妈妈疼你是对的。”
    “……”
    沈凤柔帮着沈盛夏收拾她带来的包袱。
    看着里面的东西，沈凤柔都想骂沈盛夏了。
    虽然已经过完年一个月了，可他们所在的劳改农场还是冰天雪地的冷。
    这娘们竟然就拿了两件棉袄一条棉裤过来。
    再就是有一提包的桃酥，再然后就没有别的了。
    “妈，你不是说不回去了吗？就拿了这些东西，还有你的棉被呢？”
    在电话里，她可是特意说过让她带来的。
    劳改农场太冷了，她和顾建仁就一件衣裳来的。
    好几个月都没洗过了，就等沈盛夏来给送东西了。
    可别说给她换的衣服了，就连要住下来的沈盛夏她自己的铺盖东西也不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