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小黑屋中，裴想容一动不动地看着手上有关江临的直播片段。
    看着江临唱红歌给自己壮胆，看着鬼屋的工作人员被他弄得一脸无语。
    观众们也都没想到江临竟然会这么做，听到红歌的瞬间，颇有一种满腔愤慨无处发泄的无力感。
    【这狗东西，人不咋地，但歌写得确实不错。】
    【这已经是第四首了吧？】
    【我现在越来越怀疑江临伴奏抄袭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别的不说，这首歌单凭这一部分感觉就要比市面上不少的矫揉造作的作品好上不少。】
    【……】
    一首《红旗飘飘》唱完，江临看眼前的鬼也觉得眉清目秀了，不再像一开始全身心感到抗拒。
    “那什么，你继续，我就先走了。”
    女工作人员报复性地回道：“你的女朋友已经不要你了，你还能走去哪？”
    江临愣住了，忽然失笑地看着她。
    “那你觉得我该去哪？”
    这个问题工作人员怎么会知道，朝他摇了摇头。
    “你看，连你这个鬼都不知道，我又怎么知道？”
    “山重水复疑无路，往哪走不都是路？”
    工作人员被他一套套的说辞弄得有点发懵。
    “你就不想从我这得知她的下落？”
    江临摇头，一脸深情道：“她开心就好，等玩儿够了就会出来了。”
    工作人员微微蹙紧眉头，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这个感觉就连观众都察觉到了。
    【我怎么感觉江临不像是要去找裴姐的样子啊。】
    【该不会他也生气了吧？】
    【不是，他有什么生气的资格？】
    【就是，明明他自己先暴露了自己是裴姐黑粉的事实，才有的这件事，要生气也是裴姐该生气吧？】
    【……】
    演播室。
    江临的态度也让何昊温情这两个心思玲珑的发觉出了异常。
    何昊道：“江临的情绪看上去有些低落啊。”
    温情摇摇头，倒是非常直接地点明他的心境。
    “我倒是觉得他不是失落。”
    众人齐齐望去。
    “怎么说？”
    温情沉吟片刻，问道：“都做过梦吧？”
    “这当然都做过了。”
    温情一顿，“那你们谁还记得梦醒之后，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薛昊然概括道：“所以温姐是说……江临的梦醒了，认清现实和梦境的区别了，所以才会让大家感觉到割裂，是吧？”
    温情点头，目光重新落在了演播室的屏幕上。
    告别工作人员，江临继续一个人体验鬼物之行。
    走过一段狭窄漆黑的通道，江临警觉地观察四周，随时应对突如其来的惊吓。
    可是忽然间……
    “你……”
    “卧槽！”
    来自身后的声音吓得江临踉跄了一下，站稳身体后，他一脸幽怨地瞪着后方的摄影师。
    “兄弟，进鬼屋鬼吓人就算了，你人吓人又是什么鬼？”
    “……”
    江临一脸幽怨的特写出现后，观众大笑不已。
    看这小子一个人游鬼物貌似也很有趣，综艺感很不错。
    镜头外的摄影师收到耳机里传来的指示后，主动挑起了话题：
    “你就这么容易收到惊吓吗？”
    “废话，你不怕？”
    摄影师摇了摇头。
    江临嘴角翘起，忽然笑了。
    “真的？”
    “真不怕。”
    “那我给你讲个鬼故事吧，你要是听了没有一点反应，我就承认你说的都是对的。”
    摄影师上下晃动机器，代表他接下了和江临的赌约。
    江临清清嗓子，讲起了前世曾在某站和某音上看到的一条鬼故事，其名为：消失的夫妻。
    讲真的，江临的声音条件非常不错，特地降低下来的声音种带着引人入胜的独特韵味，带着一种无数民谣歌手求而不得的故事感。
    只可惜，江临并没把自己声音的特质发挥到这上面，而是用在了讲鬼故事上。
    低沉的声音缓缓讲到了那对新婚的夫妻洞房花烛，对未来的生活展开幻想渴望，缓缓讲到那四人闯入家中，残忍地戳破他们的梦境，接着，他们杀害这对新婚夫妻，犯下了这起其名为“消失的夫妻”的案件。
    当最后一个字落幕，不少观众已经愤而大骂这四个畜生！
    不过摄影师还算冷静，只是问道：“不是说了讲鬼故事？”
    江临顿了下，轻叹口气。
    “人知鬼恐怖，鬼晓人心毒，你真的觉得所谓的鬼就一定要比其名为人的东西更让人害怕？”
    “你就不觉得我刚才讲的故事里的那四个人其实更应该被称为鬼？”
    此话一出，摄影师不说话了。
    绵长的叹息声观众听得一清二楚，镜头可以明显看到江临的嘴没有动过，发出叹息的自然就是摄影师。
    看见这一幕，顿时让不少观众感慨万千。
    【果然，还是打工人最能明白人心的可怕之处。】
    【我七岁的侄子故意撞她已经怀孕五个月的妈妈，说不想看见妹妹，连小孩都已经这样了，何况是大人。】
    【都知道幸福避让原则吧，我相信这条警示用到的那天，你们会见到活在光天化日之下的鬼。】
    【我三叔，因为出差回来的时候给了要饭的一百元，结果就被那个人一刀捅死了，事后检查，人家说 他是个精神病，可笑吧？
    问他为什么捅人，他说就是觉得我三叔有钱，觉得自己要饭了，心里不公平。你们说，这是要给精神病可以想出来的？】
    【所以说，江临讲的这个故事就是鬼故事！】
    【……】
    演播室内。
    在听完江临讲述的“消失的夫妻”后，何昊深深地叹了口气。
    “世界破破烂烂，但请各位观众记住，仍有很多人在为了这个破烂的世界缝缝补补。”
    陈娜忽然打岔道：“何老师有没有遇到过这种恩将仇报的时候？”
    何昊瞪了陈娜一眼，但还是回复道：“当然遇见过，这种事怎么可能会没有过？”
    “远了不说，就说……”
    话音一顿，何昊当即意识到自己失了言。
    看着密密麻麻催促他讲下去的弹幕，他摆摆手，推脱道：“大家伙还是看节目吧，我们这是一档恋爱节目，都赶紧去看酸酸甜甜的恋爱去。”
    话音刚落，一条弹幕跃入眼帘。
    “恋爱节目？可是我能看见的只有江临一个人在娱乐大众啊。”
    好巧不巧，何昊顿时在不少弹幕中见到了这一条。
    忽然间，他想到温情之前说过的江临梦醒了的这个说法。
    所以，在江临清醒之后，他选择了为了这档节目、为了自己娱乐大众？
    念及至此，他忽然觉得可悲，又觉得有些可惜。
    至于可惜为谁，可悲又为谁，他一时也想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