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颢看着仍在对峙的母子,深觉气不打一处来。
回想当初,他之所以自请离开京城,一方面是想效仿班超投笔从戎,另一方面是不愿看到兄弟阋墙。
崔太傅向来以学识渊博、见识超群闻名,对儿子的教导也极为严苛。
崔辰学虽然老实听话,对父亲言听计从,却在读书方面略显呆板,只会一味地死记硬背,难以做到举一反三。
尽管有名师指点,崔辰学仍历经三次科考才考中同进士,让崔太傅颇为失望。
相比之下,崔清佑在学业上更为扎实,领悟力也更强。
只可惜他是庶出,为了避嫡出锋芒,不得不装出一副愚钝木讷的样子。
在夫子考查学业时,他会故意答错一些问题,让自己课业不如长兄。
崔颢作为家中幼子,自小就聪慧机敏,学习能力远超两位哥哥。
为了不给大哥压力,他并未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学业上,时常舞刀弄枪,性格也相对调皮。
即便是这样,崔颢仍然首次科考就中了二甲进士,让崔太傅喜出望外。
他至今都记得,父亲精心为自己筹备高中宴,大哥全程都冷着脸,兄弟二人之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再也不复往日的亲热。
后来他考中了武状元,毅然决然地从军,大哥才再度与他友善起来。
至于这位长嫂,高门嫡女出身,确实是管家的一把好手,却过于争强好胜,容不得别人比她强。
夫妻二人初时也有过恩爱,但时间久了,常常因为小事发生口角,再加上她容不下府中的妾室和通房,夫妻最后便渐渐离了心。
说到底不过八个字,“尖刻之人,难相共处”。
与此同时,崔毓莹觉得自己颜面尽失,一个人慌不择路地跑到溪边。
为了躲避孙妈妈的追赶,她特地藏在一块巨石后面。
孙妈妈和丫鬟看了一圈溪边,没见到人,便朝着旁边的林子跑去。
此时,满腔怒火的大皇子也恰好走到溪边,他气急败坏地大声喝道:“我让你们放的东西,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放好?”
乔希权小心翼翼地回道:“咱们送进去两个人,一个重病缠身,一个被关在屋子里,此事委实有些难办......”
“废话!要是好办,本王还会交给你吗?赶紧给本王想办法解决!”
薛兆竣突然拦住两个人,低声说道:“殿下,前面似乎有啜泣声。”
三人闻言,都停下了脚步,细听之下,不远处确实隐约传来“呜呜”的哭声。
大皇子立刻走上前,厉声问道:“什么人!”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崔毓莹突然被吓到,猛地站起身来。
见来人是大皇子,她马上低下头,试图遮掩哭得红肿的双眼,弯下身子请安:“崔毓莹见过殿下。”
乔希权担心她听到三人对话,立即问道:“你们不是准备回府了吗?怎么躲在这哭?”
提及伤心事,崔毓莹又泣不成声,肩膀也跟着一抖一抖,看起来委屈极了。
她本就生的小巧玲珑,如今又哭的梨花带雨,更增添几分弱不禁风,让人不禁心生怜惜。
大皇子放柔了声音,哄劝道:“你别哭了,到底是什么事,本殿给你做主!”
崔毓莹眼中噙着泪花,微微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庞,怯生生地看向气宇轩昂的大皇子,声音细若蚊蝇:“父亲要将我嫁给一个寒门子弟,臣女......呜呜......实在不愿意,却又不能违背父母。”
大皇子看着眼前柔弱无助的姑娘,嘴角微微上扬,笑着说:“你若不想低嫁,本殿倒是可以给你出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