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娇这些年没少受崔毓莹的冷嘲热讽,说她是破落户,依附崔家苟延残喘。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反击,她自然不能放过。
尤其在亲眼目睹崔毓莹被佟筱惠扇巴掌后,她心里更是畅快,恨不得扇崔毓莹巴掌的人是自己。
恰巧同崔毓莹交好的孙颖然也来添妆,孟云娇不禁想起她们从前联手挤兑自己的样子,不觉恨从中来。
现在她们一个是侧妃,一个是七品小官的夫人,身份的优越感一下子让孟云娇有些飘飘然。
她莲步轻移,袅袅娜娜地走上前去,饶有兴致地翻弄起孙颖然送来的礼盒,里面静静放着一支精致的金簪。
孙颖然神情有些紧张,迅速出手,一把将金簪夺了回去,嘴里还念念有词:“这可是我送给毓莹妹妹的添妆礼,要看也得让毓莹妹妹先看。”
孟云娇见她神色慌张,又联想到秋娘说的话,故意漫不经心地问道:“这簪子看起来倒是精致,只是……为何有点轻飘飘的呢?该不会是包金的吧?”
孙颖然眼神突然变得躲闪,脸色也微微发红,双手下意识地搓着手帕,嘴唇嗫嚅了几下,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她的嫁妆大半都用来装饰新房,吴谦的仕途还需四处疏通、上下打点,导致自己手头颇为拮据。
原本孙颖然不想来崔府添妆,吴谦也不知道从哪弄来个簪子给她,叮嘱她一定要与崔毓莹搞好关系。
当初迎亲时,大皇子亲口夸赞他大有前途,如果能通过崔毓莹搭上大皇子这座靠山,不愁以后没有机会。
拿到金簪时孙颖然就觉得重量不对,但吴谦却说添妆的人那么多,根本不会有人在意各府送什么,让她随手塞进礼物堆里就好。
哪想竟被孟云娇发现了……
孟云娇抓住了孙颖然的把柄,当即大声嚷嚷道:“哎呀呀,我说怎么这么轻呢,原来是包金的啊!大家快来看看呐!”
一时间,周围的人都被吸引了过去,孙颖然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在孟云娇的嘲讽声中,朱小小拉着沈昭的手,快步钻进了院子里。
刚踏入院门,两人就看到同样站在院子边上看热闹的佟筱惠。
只见她身姿绰约,亭亭玉立,面上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沈昭轻声说道:“真没想到,你最近定力愈发长进了。”
佟筱惠淡淡一笑,“这个场景过去你看着,如今换成我看着,女子嫁人后本就没什么体面,若不长进些,还不得被人吃了。崔毓莹也好,孙颖然也罢,还有那上不了台面的孟云娇,她们其实没什么不同。”
沈昭深深看了佟筱惠一眼,觉得今天的佟筱惠让她有些陌生,好像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佟筱惠也察觉到她的注视,微微侧过身,迎上沈昭的目光,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但这笑容里更多的是苦涩。
自从她与崔少卿定亲之后,父亲对她的态度越发冷淡,无论她如何努力表现,得到的总是责备,父亲好像已经放弃她了。
还好有母亲在,时间长了,兴许父亲会原谅她的任性吧。
佟筱惠缓缓说道:“不过有一句话你说的对,我们成不了朋友,却也不是敌人。崔少卿纵使有千般问题,但至少他才学出众,仪表堂堂,满京城的男儿难出其右,否则你当初也不会为他付出那么多。男人娶了谁都后悔,女人嫁给谁都有遗憾,总归要找个不让自己那么遗憾的,方能熬过漫长的后宅日子。”
沈昭摇了摇头,不认同地说:“古语有言,男领妻行道,女助夫成德,男刚女柔,各尽其道。我原也以为,成亲是妥协和付出,现在方知,只有互相成就,才是花好月圆。”
朱小小跟着说道:“这话我爹也说过,夫君要和妻子一起走正道,妻子要帮夫君完善品德,上孝公婆,中悌兄弟姐妹,下慈儿女,这便是夫妻的道德。阴阳相济,才是天地之合。”
屋里闹的天翻地覆,屋外几人却悠哉悠哉地闲聊,根本没人愿意帮孙颖然解围。
得意时把坏事做尽的人,怎么会有朋友。
只听崔毓莹将簪子狠狠扔在地上,大声怒骂道:“孙颖然,你连房子都住不起,居然还敢来作践我,还不给我滚出去!”
围观的人均笑着散开,崔毓莹的添妆日实在太热闹了,话本子都不敢写这么多的戏。
大夫人匆匆忙忙赶了过来,劝说道:“好了好了,来者都是客,礼轻人意重。你明天就要出嫁了,还不消停点!”
她最近一直被婆母拘在祠堂,又因为孙嬷嬷的事被公婆骂了一遍,本就焦头烂额,哪想女儿还接二连三地出幺蛾子。
再多的慈母心肠,如今也都快被女儿磨没了。
崔毓莹被人连番挤兑,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娘,她们都欺负我,女儿没法嫁人了!”
“净说什么胡话!”见女儿胡搅蛮缠,大夫人越发觉得心堵,大声叱责道:“这是你自己求来的亲事,皇后娘娘也下了懿旨,哪有反悔的余地!”
这门皇亲据说来的不干净,随礼的人虽然不知道细节,却也多少有些耳闻。
如今再听大夫人这么说,众人立刻窃窃私语起来。
沈成安嗤笑道:“撞南墙才知道拐,孩子没了才来奶,早干嘛去了?”
叶晟也呵呵地说:“就她这脑子,大皇子府里的莺莺燕燕能玩死她!我原来以为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现在才知道,她是真虎。”
大夫人不想让女儿被人看笑话,赶紧疏散宾客。
哪想原本晕厥的秋娘却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哭诉道:“大夫人,大少爷房里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