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雾抬起手，细致地梳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头发。
    走向门口，迅速将门打开。
    门开后，沈雾对上了林松间的视线。
    看着他询问的眼神，沈雾微微扬起嘴角，轻点了下头。
    看到沈雾的微笑，紧绷着神经的林松间顿时如释重负。
    果然陆哥那个倔脾气，还得嫂子出马。
    阿南一进门就歪着脑袋，眨巴着大眼睛看向陆寒霄，奶声奶气地问：“爸爸，你生气了吗？”
    陆寒霄感到有些诧异，他眉头微皱，反问道：“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刚刚林叔叔跟我说的，他讲你生气啦，然后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阿南伸出小手指向了房门的方向。
    陆寒霄微微眯起双眸，目光射向了站在一旁的林松间。
    “哦？是吗？你林叔叔还跟你说什么了？”
    语气听着温和，林松间却听出了几分杀气。
    瞬间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脑门儿。
    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双手不自觉地搓揉起来。
    这天是越来越冷了，下次出门得多加件衣裳了。
    “阿南，跟着妈妈一起去厨房做饭！”沈雾笑着对儿子招手，同时转过头望向站在门口的林松间，“你先和孩他爸聊。”
    林松间却急了，“嫂子，这不是什么机密的事儿，你可以留在这儿听一听的。”
    万一嫂子离开之后，陆哥之前答应的事情有变数咋办？
    沈雾摆了摆手，“我还得赶紧去熬骨头汤。放心，孩他爸已经答应要见了。”
    这时，阿南像个小大人似的伸出小手，轻轻地拉了拉林松间的衣角，一脸认真地说：“林叔叔，您就放心吧，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爸爸既然答应了，那就不会食言的，我先和妈妈一起去做好吃的啦。”
    ……
    下午，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医院洁白的墙壁上。
    林松间脚步匆匆地走进病房，身后紧跟着几位身着制服、神情严肃的情报部的同志，押解着一名女敌特，来到了病房里。
    病床上的陆寒霄一脸冷峻。
    女特务站在那里，目光直直地落在陆寒霄身上，眼中似有泪光闪烁。
    陆寒霄视若无睹，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女敌特微微侧过头去，对着身旁押解她的几个人柔声问道：“我……我可以单独和陆营长聊一聊吗？”
    其中一人毫不犹豫地回答：“不行，按照规定，我们必须在场监督。这是程序，不能违反。”
    女敌特顿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她再次将目光转向陆寒霄，声音略带颤抖地问：“陆寒霄同志，你……你还认得我吗？”
    陆寒霄眉头微皱，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子，语气平淡：“你谁？”
    女敌特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哽咽道：“我是李秀兰啊！
    六年前，我在云泽市中心遇到危险，当时情况十分危急，是你挺身而出救了我的命。
    难道……难道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陆寒霄连眼皮都未抬一下，依旧面无表情地回应：“是吗？不好意思，我不记得了。”
    李秀兰一边抽泣着，一边喃喃自语道：“你……你不记得我也没关系，只要我还记得你就好了……”
    陆寒霄剑眉紧蹙，不耐烦地打断她，声音冰冷：“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听你刚才说，六年前你应当还是这云泽市的居民。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好好谈谈，你究竟是如何投身到敌方阵营之中去的？
    还有，你们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和计划？”
    一旁情报部的同志见状，迅速从口袋里掏出笔和本子，神情专注，随时准备记录下可能具有重要价值的信息。
    李秀兰听到陆寒霄那充满敌意的语气，明白他对自己如今的身份深恶痛绝。
    她急切地解释道：“我投身敌营实在是不得已的！”
    陆寒霄却丝毫不为所动，脸上满是不屑。
    对于他来说，眼前这个女人不过是敌方阵营中的一员奸细，他没有兴致去了解一个敌特的苦衷。
    他神情冷漠，眼神冷冷地盯着李秀兰，“既然如此，那眼下我们倒是可以给你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
    只要你老老实实交代出敌人的阴谋和详细计划，或许还能为你争取到一线生机。否则……哼！”
    话语中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李秀兰不停地抽泣着，“我知道，我知道我犯下了错误。
    这些年里，我一直都想再见你一面。当初是你挺身而出救了我，并鼓励我活下去……”
    陆寒霄眉头紧皱，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的话语：“倘若那时我预见你会背叛祖国、投靠敌人对我们造成危害，无论如何，我都绝不会出手相救！”
    听到这番话，李秀兰心如刀绞，她痛苦地闭上双眼。
    过了好一会儿，她缓缓睁开眼睛，声音沙哑：“我明白了……但是，有些心里话我还是想要告诉你。
    陆寒霄同志，从你救我的那天起，我就喜欢上了你，即使如今身处敌对立场，我依旧喜欢你。”
    此言一出，在场的情报部几位同志脸上顿时露出尴尬之色。
    他们满心狐疑地前来，以为陆营长与这位女敌特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关系。
    谁曾料到，这女人拼死拼活非要赶来见陆营长，仅仅只是为了向他倾诉衷肠、表白心意！
    这些话到底要不要记下来呢？
    记下来吧，又担心会惹得陆营长不高兴。
    可不记下来的话，万一上级领导突然要求查看详细的审讯记录，到时候他们总不能临时瞎编一通吧。
    负责记录的人心里七上八下的。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他还是硬着头皮将那一串表白语给记上。
    陆寒霄面无表情地回：“我已经有爱人和孩子了，我很爱他们，你的这份喜欢我承受不起。
    但如果你还想改过自新、重新做人，那就老老实实地把你所知道的所有消息毫无保留地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们。早日弃暗投明，过上安稳的日子。”
    李秀兰望着眼前的男人，他脸上只有冷漠与决绝，没有想象中的半分温情。
    她的心瞬间如坠冰窖，寒冷彻骨。
    早知今日这般结局，当初她还不如一直将倾慕深埋心底，保留住心中那美好的幻想。
    李秀兰紧紧咬住下嘴唇，良久，她重新抬起头，对情报部的同志说道：“快带我离开这里吧。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如实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