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火袅和拉丝，因为断玉和铁秀，黑鸡那本来糟糕透顶的心情现在好了许多。
【天理】到底是个游戏，还是个更广阔的世界，常周已经无法分辨了。
哪边是虚拟？哪边是现实？抑或都是虚拟？抑或都是现实？黑鸡也搞不清楚。
唯一能肯定的是，他在鬼界遇到的这些朋友，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一段数据编成的npc。他们关心他，他们担心他，他们爱护他，他们因他而快乐，他们因他而争吵。
他已经把他们当亲人了。
天理的鬼界虽然没有太阳，但是比所谓的现实世界更温暖。
所以，比起常周，他更愿意自己是戒律殿黑鸡。
黑鸡忽然想起了虚无空间的那颗豆芽，大爆炸之前那个小孩的声音好像是它发出的。元素之心的爆炸有没有伤到它？它还活着吗？
就这么一想，他便瞬间出现在虚无空间，直接跳过了之前“退出游戏”那一步。
黑鸡有些震惊，因为虚无空间变化挺大，虽然才过去了半天时间。
这里不再全部是朦胧虚无了，在不知从何而来的天光下，目力所及足有方圆数里，之前的大片雾霾也被一扫而空。若有若无的空气轻微地流动，呼吸到鼻腔里有种湿润的感觉，脚下的黑石好像落了点灰，走过去会留下淡淡的脚印。
单薄的空气中弥漫熟悉而陌生的味道，是风木水火土的味道，是元素之心爆炸后留下的元素的味道。
不远处，他看到了那颗豆芽已经长到了一尺高，变成了一棵小小的树苗，小小的树苗长着两片巴掌大的叶子，一片在左，一片在右，一片浅绿，一片深绿。
两片树叶上各有一张小脸，两三岁的娃娃脸。他们都闭着眼，睡得很香甜。
既然已经不再是虚无一片，黑鸡想给这里重新起个名。
命运种子在这里长成了命运小树苗，自己也在这里的大爆炸后苏醒了身体，来到了命运的又一个转折点，那这里就叫做命运之地吧。
他心里才这么一想，虚空中便传来那那个冷漠的声音：“你将此地命名为【命运之地】。”
呃！
好吧，起好名字了，还挺正式的。
黑鸡给游戏沉浸度只设置了70%，还有30%的感知是留在立山康复医院病床上的身体里。
他尝试了一下，发现了【天理】的神奇之处，原来在身体状态正常的情况下，只需要通过调整沉浸度就可以实现游戏和现实的相互切换。比如设置低沉浸度时，人的主要感知就在现实世界中，设置高沉浸度的话，主要感知就在天理中。
当然，玩家也可以完全退出游戏。至于阎冥大陆那边是什么情况，上次也没有细问小舅子，那边的科技文明和自己这边还是有很大不同的，就像是两套不同的操作系统。
另外，每天的在线时间有限制的，未转职者是12小时，转职普通职业是14小时，转职唯一隐藏职业是18小时。其他职业，比如稀有职业，或是非唯一隐藏职业等，黑鸡并不清楚。既然自己身体已经苏醒了，那以后应该也是要受在线时长约束了。
黑鸡算了一下时间，过了明天，到后天的凌晨三点左右，鬼界二层就会开放，同时蜘蛛巢穴副本也可以开启了。天理鬼界将进入新的阶段。
想到这里，他忽然一激灵，人界会不会也有类似的二层开放？或者是已经开放了？昨天下午去人界69号村时，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事不宜迟，黑鸡拿出商使令，
“使用传送功能。”
“位置：人界。”
“坐标：，。”
这次，他随意给了一个坐标，商使令马上给出了回复：此地点为人界9966号村的村边，可以直接传送。
“可以，传送至坐标点。”
这玩意是真好用啊，可惜每天只能用两次。
下一秒，黑鸡出现在一片白茫茫的冰天雪地中。
突如其来的冷空气让黑鸡禁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他看到面前有个坟包，坟前立了块碑，伸手拂去上面的积雪，露出几个字。
童朗之墓。
黑鸡朝墓碑双手合十唱了个喏，以示对死者的敬意。
转身准备离开时，他看到身后不远处站了一个人，一个年轻人，高高的个子，穿一身杂七杂八的装备，背着一柄大剑。
年轻人朝他点了点头。
黑鸡看到了年轻人的名字，赫然是：肖白。
肖白？这么巧吗？和照料我的那个护士同名同姓？
这时，这个叫肖白的战士走了过来，看着墓碑轻声说道：“他是我的一个朋友。”
黑鸡疑道：“他是npc？”
肖白：“如果按游戏的设定来说，应该是。”
“你给他立的碑吗？”
肖白点点头：“嗯，我每天上线都会来看看他。”
给一个死去的npc立碑？每天都来看看。把npc当人看，这在人界实属罕见，这哥们真不是一般人。如果说世上还会有这样的人，恐怕也只有自己了，要是哪天老断和老铁死了，我也会这样待他们的。
正在鏖战的断玉老人和指路童子齐刷刷地打了两个喷嚏。
二人一起走向村子，看到许多玩家从村里出来，沿着一条雪径向同一个方向走去。
黑鸡问道：“请问一下，二层开启了吗？”
肖白奇道：“你不知道？没看系统公告吗？”
黑鸡尴尬道：“我是个流浪的冒险者，因为特殊原因，我错过了公告。”
肖白：“你这人说话怎么怪怪的，什么流浪，什么冒险者，要不是可以分辨npc和玩家，我都以为你是npc了。”
黑鸡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啊，我的确是玩家，因为特殊际遇，我进了一个封闭的剧情副本，里面都是npc，在副本里待了太多天了，我还没有出戏。”
“简单来说，现在脑子里有个坑。”黑鸡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自嘲道。
“你这人还怪有意思的。”肖白也笑了：“二层马上就要开起来，还有两个多小时。和二层一同开启的还有转职副本，没有转职的人是去不了二层的。你看这些出村的玩家，他们都是去隔壁村的，我们村的副本印记被隔壁村的玩家得到了，副本入口会开在他们村的范围内。”
黑鸡道：“还有两个多小时？那我还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肖白：“你不是本村人的话，得先去找村长更换村籍，不然进不了副本的。”
黑鸡：“我不进副本，我已经转职过了。”
肖白：“你转了多久了？什么职业？”
黑鸡：“魔法师，有一两天了。你呢？”
肖白：“我算算啊，大概有，十一天了吧。”
黑鸡惊讶道：“游戏开始的第五天你就转职了？全天理恐怕你是第一人吧？真牛币啊。”
肖白摇摇头苦笑道：“牛啥啊，一开始转职了医生，后来好歹变成了战地医生。还是垃圾一个。”
黑鸡见肖白如此坦诚，便道：“老实跟你说吧，我现在是一个用不了魔法的魔法师，也是垃圾。你叫肖白，是白色垃圾，属于可回收垃圾，我叫黑鸡，是黑色垃圾，有毒垃圾。”
两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两个路过的玩家听到他们讲话，便停下脚步，其中一人冷笑道：“这不是我们9966村的转职第一人吗？原来是个垃圾啊。”
另一人附和道：“他要不是垃圾，副本印记也不会被隔壁村的人拿走。妈的，害得我们要走那么远去刷副本。”
黑鸡眉头一皱，手持黑黝黝的法杖往那两人一指，喝道：“你们说谁垃圾呢？再说一遍。”
那人见黑鸡凶神恶煞的，而且装备不凡，便有些胆怯：“是你自己先说的，又不是我们。”
黑鸡道：“老子自己能说，你们不能说。”
那人涨红了脸却又不敢说话，另一人连忙拉着他跑了。
“滚。”黑鸡气哼哼地挥了挥蛛母欲火。
肖白道：“跟这些人有什么好计较的，怎么着，你还想用法杖敲死他们啊？”
“不，我捅死他们。”黑鸡恶狠狠的。
肖白觉得这家伙十分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