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警电话到底还是没拨出去。
季临父母从床上被赶到客厅,局促地站在李玉瑶面前回答她的问话。
“所以你们给了季临一笔钱,让他离开了。”
季母畏畏缩缩地看着李玉瑶:“玉瑶啊,我们真不知道季临他去哪里了。你——”
“这不重要。”李玉瑶打断了她的话,她手指敲击掌心,直直看着季母,“重点是,你不听话啊,阿姨。”
她缓缓站起身,季母下意识往季父身后躲去。
季母知道,李玉瑶是说她不该放走季临,可是,季临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啊,那身上青青紫紫的伤痕看着她就心痛,她怎么舍得不帮呢。
但这些显然不会说服李玉瑶。
李玉瑶随手敲碎了季父摆在桌上的酒瓶,无色的酒水流淌满地,在地砖缝隙里穿行。
尖利的碎口抵在了季母喉间。
季母张着嘴,却不敢大声喊叫,只能发出啊啊的求救声。她皮肤已经感受到了寒冷与刺痛,她害怕一旦说话,抵住的瓶尖就会瞬间将她的喉咙撕开割裂。
季父接收到妻子的求救信号,一咬牙向李玉瑶冲了过来。
李玉瑶头都没转,手都没颤动一下,随意一踢便将季父踹到昏死过去。
季母嘴唇颤抖着,看到老公倒在地上,她眼神中又是焦急又是后悔,却什么也不敢说。
瓶尖蹭着她的皮肤,从喉间一路划到了脸上,碎口挤压着肉留下一道绵延的红线。
李玉瑶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用瓶尖刮了刮她的脸:“下次季临还来的话,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季母流着泪,连声音都带着哭腔:“知道了!知道了!”
太可怕了!季母总感觉,这女人是真的敢动手杀了他们的。她现在都有些怨恨起季临来,之前生活好好的,他为什么非要做错事,让李玉瑶从一个乖巧的儿媳妇变成现在这样。
而且都这样了,他还不好好服软,非要逃跑,害得李玉瑶找上了他们。
她赶紧向李玉瑶保证道:“如果季临再来,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李玉瑶将瓶子一丢,破碎的酒瓶如箭矢般从季父耳边划过,牢牢插进墙中:“说到做到哦。我先走了,后续处理,你知道该怎么做。”
季母惨白着脸点头,她现在只想赶紧让李玉瑶离开。
“那就再会了,阿姨。”李玉瑶背对着两老摆了摆手,接下来,她就该去找另一个人打听消息了。
回到车中,李玉瑶拨通了顾卫国的微信电话。
响了几声后,电话被迅速接通。
李玉瑶笑着,声音却十分焦急:“顾警官!我丈夫季临不见了,你可以帮我找找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才回道:“季临不见了,什么时候不见的?”
什么时候你会不知道?李玉瑶撇了撇嘴,继续和他周旋:“不知道啊,我从警局回来就没看见他。只是熬了一宿太困了我就先睡了,醒了他也不在,我还以为他是回他爸妈家了。”
“那你报警了吗,我现在不在乌市,腾不出手。”
“报警?报警的话会不会太夸张啊?”李玉瑶装着难为情的模样说道,“我找了家里一圈,发现季临他的身份证和电脑也不见了。以前他也一时兴起跑到其他地方去,只是这次我怎么打电话他也不接,我才有些担心。”
她这话说得合情合理,顾卫国却不太相信。
pua那条热搜已经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了,他不信李玉瑶不知道季临对她做过什么,对方越是表现得对季临一往情深,顾卫国就越是怀疑。
“如果你有顾虑的话,我这边先通知警局帮你立案吧。”顾卫国听着电话那头的感谢声,又试探道,“李小姐和您先生感情很好啊,一天不见就这么紧张。”
“……”李玉瑶没急着回答,当初在月华中得知真相的冲击又浮上心头。
是啊,感情好。
她和季临一路从校园走到婚姻,在网上看到类似“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的话,她也只觉得可笑。
没想到,这一剑跨越了这么长时间,终究还是斩在了她的身上。
“您说笑了,顾警官。”李玉瑶叹了口气,像是有些迷茫,“感情这种事,我已经看不明白了。我只是,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做罢了。”
她语气中的惆怅通过信号传入顾卫国耳朵,稍稍打消了些他的疑心。
突逢变故,有人选择迎难而上,有人选择如鸵鸟般将头埋入沙子里,不同的选择罢了,这很正常。
他整了整领口,严肃地说道:“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帮你把你先生带回来的。”
听这语气,看来已经追过去了,只是还没抓到手。
李玉瑶暗中思索,又感谢了顾卫国一番才挂断电话。
过几天再问问吧,李玉瑶晃了晃头,开车回家,明天可是周五,瑶安和易孟都要回来了。
一想起香香软软的女儿,李玉瑶神色中的漠然总算褪去了些。
晚上打电话的时候,瑶安就说了明天想吃她做的可乐鸡翅,顺带还帮她问了易孟想吃糖醋排骨。
两个都是李玉瑶的拿手菜,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想着季临即将面对的惨状,李玉瑶美美睡了一觉,早上又去菜市场买了品质最好的肉和菜,刚刚下午便呆在厨房里备起菜来。
她咚咚切着排骨,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李玉瑶擦了擦手,接起电话,是易孟。
“易孟?是快回来了么?要不还是我去接吧?”李玉瑶喜悦地问道。瑶安说和童佳一起回来,顺路逛逛街,想着一周没出校门,她还给瑶安和易孟都发了红包,让三人安心逛。
易孟声音却不似平常那般冷淡。
“我和季瑶安在学校外面的市场街,现在在五河奶茶店里,我发现有人跟着我们。”他干巴巴地说道,“你不要着急,我暂时劝住了她们两个,我们会在这等你来。”
“……”
他看不到的电话那头,李玉瑶的手已经生生按碎了实心大理石的桌面。
她无比温柔,又无比恐怖地说道:“我马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