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一愣，随后点头，“好。”
    生前奶奶便惦念着自己的故乡陵川，她出生于陵川泾桉镇，虽不富裕，但山清水秀，景色宜人。
    那个年代女孩被遗弃的概率太高，老人家还算好的，被条件好的人家收养，到了京州庐阳。
    可那对夫妻没多久就生了两个儿子，自此态度大转变，处处看她不顺眼，老太太不想每天这样过着，便自己离开了。
    后来，便遇见了老爷子，之后两人结婚，在当地漓江乡下安了家。
    算起来，老人家自从被弃养后就再没回过陵川泾桉了。
    即使被亲生父母抛弃，但老太太对故土还是有很深的感情，生前不止一次地提过。
    姜意还笑着说陪奶奶一起去，但老人家出于自己身体以及还要照顾孙女孙子的原因一直没去。
    如今，老人家走了，姜意想带着老人家回老家——陵川泾桉。
    小姑笑容苦涩，开口:“就把老人家带回老家吧，也算是了了生前的一大心愿。”
    饭桌上，大家沉默了半晌，之后静静吃着面。
    *
    翌日。
    小姑让邻居帮忙看几天孩子，几人买了回陵川的火车票，出站后又打车去了泾桉，到地方之后没休息，又去找墓地，赶在晚上之前终于选好了地方，放置好了奶奶和姜海华的骨灰。
    三人回了镇上宾馆，为了省钱，他们只开了两间房，姜意和小姑一间，弟弟另外一间。
    宾馆外面看着很旧，八十块钱一晚，里面除了洗手间，一张桌子，一个电水壶，就只有一张一米的小床，连窗户都没有。
    忙碌了一天，几人都疲惫极了，小姑先去洗澡，姜意则在外面等着。
    她眼睛眯着，很困，在快睡着时电话铃声响起。
    姜意打了个激灵，伸手去拿手机，眼睛困得睁不开了。
    “喂。”
    那头，他的声音很轻，“很困吗？”
    姜意回了点神，从床上爬起来靠在床头。
    “嗯，快睡着了。”
    他笑了笑，“抱歉。”
    “没事。”姜意，“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姜意知道他是担心自己。
    “我很好，不用担心。”
    那头静了几秒，“你这两天不在漓江？”
    姜意微愣，“嗯，我去陵川了。”
    他笑了声，“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上午十点，到漓江差不多下午要四点半。”
    “我来接你。”
    姜意压低声音，急忙开口:“不用了，我和家里人一起去的！”
    “这样。”迟嘉舟默了半秒，笑道:“晚安，意意。”
    姜意呼了口气，“晚安。”
    她补充了句:“明天见，迟嘉舟。”
    “明天见。”
    挂了电话后姜意心里又有点不自在。
    她刚刚那么说是不是太防备了？
    她不让他来接她和家里人，迟嘉舟会不会觉得自己根本不想和他有过深的牵扯？
    姜意大脑疲惫，想了半分钟，最后作罢，算了，她潜意识里还是不想麻烦他。
    也没做好让小姑和弟弟知道她和迟嘉舟的关系的准备。
    姜意自嘲，真不知道她这么恶劣的人有什么好喜欢的。
    *
    当天下午四点半，三人到了漓江火车站。
    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小姑先回去了，姜意和弟弟姜凌打车回家，二十分钟后，他们到了家门口。
    姜意才进家门，兜里的手机就响了，她看了眼，直接挂断。
    姜凌见姐姐这么烦躁，关心道:“姐，谁啊？”
    “骚扰电话，不用搭理。”姜意笑了下，“我先进去休息会儿，咱们晚上点外卖吃吧。”
    “那姐你睡会儿，外卖到了后叫你。”
    “行。”姜意微笑，推开门进了房间。
    姜意脱下毛衣，只剩一件薄款长袖，电话铃声仍然锲而不舍地响起。
    姜意不耐烦，直接拉黑了号码，但半分钟过去，她又取消了，在又一个电话打过来时，她点了接听。
    “到底什么事？有病吗？”
    “是有病，但不是我。”
    姜意疑惑，但即刻又恢复了冷淡，“有没有病关我什么事？别来烦我！”
    赵芳玲着急起来，“先别挂！”
    姜意不屑，“什么事，要说就赶紧说，不说我挂了。”
    赵芳玲叹了口气，显得多可怜似的，“意意，妈妈也不想打扰你，可是你弟弟病了，肾炎，需要换肾，我们找了一段时间，肾源都没有合适的。”
    姜意眼底浮现一抹冷光，“我弟弟好好的，别咒。”
    赵芳玲提醒她，“你不止一个弟弟。”
    “那是你的儿子，和我没关系。”
    “意意，再怎么说那也是你弟弟啊！你怎么能坐视不管？！再说了，意意，妈妈也只是想和你见个面，这都不行吗？”
    “见个面？”姜意嗤笑，“赵芳玲，这话你说出口自己信吗？这么多年过去，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真是只增不减！”
    “意意，只要你出来，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赵芳玲咬牙，“什么条件都行。”
    要真能用一面换来以后的清静，让赵芳玲受到惩罚，那也可以考虑。
    姜意思考了几秒，“地址发我。”
    半个多小时后，姜意到了咖啡厅。
    姜意望过去，靠窗的女人一身暗红色大衣，衬得那张清丽的多了几分艳丽，女人往侧边看了眼，低头优雅地喝了口咖啡。
    姜意眼底浮过一丝冷光，笑意嘲讽，她抿了下唇，抬脚过去，推开咖啡厅的大门。
    服务员微笑领着姜意进去，半分钟后，姜意到了位置，对面的赵芳玲并未起身 脸上露出温婉的笑。
    “来了？快坐！”赵芳玲眉眼染笑，温柔大方，看起来真跟贤妻良母一样。
    “找我到底什么事？”
    “妈妈不都说了吗，你弟弟嘉越得了肾炎，肾小球肾炎，需要换肾，迟家不缺钱，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肾源，意意，你能帮帮妈妈吗？救救你弟弟！”
    赵芳玲眉眼着急，言辞恳切。
    姜意瞥了眼她，气定神闲地喝了口咖啡，面无表情地开口:“瞧瞧你现在，真像个好母亲。”
    姜意冰冷的眸子投向她，“可你不配。”
    赵芳玲脸色一白，眼神阴暗，可没办法，谁叫她现在有求于姜意这个女儿呢。
    “意意，妈妈自知亏欠你，也不想麻烦你，这些天离开那个家，我也经常想起你，甚至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
    赵芳玲眼泪适时掉落，表情生动极了。
    “意意，就帮帮妈妈吧，好吗？”
    “赵女士脸皮真厚。”姜意抿唇，清亮的眸子瞬间暗沉下来，她冷笑，“你不是我的谁，又凭什么要求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