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启有点心虚，辩解道：“桌上那本书又不是我故意看的，我就是…就是洗澡出来不小心看到了啊！队长没想到你还挺记仇啊！”
    刚感叹完，方子启又嘀咕：“也对，不记仇的话也不能给人举报封号了。”
    阁楼的话题终止在方子启的辩解中，陆清野像是卸了包袱，又转过身去查看帖子和装修队发来的消息。
    大概是看了一下午电视太无聊了，背后的电视关掉，沉重的一颗脑袋接紧着压上他的胳膊，陆清野无奈地缓缓合上眼，“又怎么了？”
    方子启笑的谄媚：“队长 ，你和我说说呗，阁楼里放了点什么东西啊？我能不能去看看啊？就瞅一眼！”
    当满地满柜子和墙壁的画出现在眼前时，方子启是懵的，尤其他清楚队长绘画的笔名，看见另一个完全陌生的笔名出现，他完全后悔提出这个问题了。
    陆清野用钥匙打开玻璃展柜，拿出一幅小男孩儿和男人在一棵槐树下相依偎的画，盯着画，他紧蹙的眉头倏然展开。
    在那幅画下面，有一幅黑白蜡笔线条歪歪扭扭写着小字的画格外显眼，与满屋的流畅线条和完美构图不同，这一幅像是小孩子胡乱涂抹的，两个大人拉着手，笑的灿烂幸福。
    “…队长，这是你们一家三口吧？”方子启一边试探性指了指那幅画，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陆清野薄唇张开，反问道：“不明显吗？”
    阁楼里尘封着陆清野和母亲的画作，从牙牙学语一点点到高一画风逐渐成熟，每一幅画都有另一个名字在他的画作下签名。
    “队长，阁楼里的这些画是你高中和大学创作的吧？这画工绝对不简单啊，我听叶白说你的大学老师可是想帮你把这些画拿出去展览你一直不同意，你现在怎么都往外拿出来了？”
    “我看两眼就行了，不用都拿出来！”
    方子启小心翼翼地将画放好后拍了拍手，环抱着双臂认真端详这些精致的绘画，线条流畅，人物饱满，水墨画则飘逸洒脱，江湖气息跃然纸上。
    “可真让人羡慕，平常人有一个超长的天赋就能够吃饱饭，队长你有俩，我可真嫉妒，我除了打游戏就不会别的，游戏打的也不咋地，老拖你后腿。”
    耳边方子启的嗓音忙忙叨叨的进入耳朵，陆清野认真地打量着面前的画，眸光渐深，嗓音平淡又低沉：
    “知道自己拖后腿就好。”
    俱乐部每个人要解约的话要花费不少钱，临国际赛事启动没几个月的时间，要在这短短的几个月里谈好每个成员的签约合作，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msn俱乐部打比赛这段时间，叶白认识了不少教练和数据分析师，从msn俱乐部离开后，竞业限制条例里只明确他们不可以透露关于msn俱乐部的行业原则和发展规划，还有一些其他有关比赛的项目需要保密之外，没有其他严格的要求。
    于是昨晚叶白和他提出了一个方案，联合成立一家俱乐部，put战队通过新的俱乐部重新整装出发，还是以put的队名继续参加国际联赛，联赛制定的规则不会限制选手竞技水平的发挥，选手与队伍约定的条款或合约也都由每支队伍与选手自行决定。
    看到陆清野拿出纸箱装起来，方子启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跑到了他手里，“队长，你这是要做什么啊？这些画摆在这房间里不是还挺好的吗？干嘛都装起来啊？”
    “卖了。”
    “卖了！？”几乎是瞬间，方子启不可置信地接上这句话。“这些画对你可是有特殊的意义，队长，你真打算卖了啊？”
    队长没有继续回答他的话，自顾自将画从展柜中小心翼翼取出，垂眸盯着画许久，然后每一幅都仔仔细细把相框擦拭干净，甚至连他母亲的画也都擦拭干净，同他的画一起塞进纸箱中。
    找程妍老师将母亲的画出展，自己的画变卖掉，这些年自己跟俱乐部签合同得到的钱和卖掉这些画的钱应该能够建立一个还算可以的俱乐部，给put战队每一位队员的配置，虽然比不过东市最奢华最顶配的msn俱乐部，但至少也不要让队友们回到当初落魄吃不上饭的日子。
    这一次，是真正的从零开始了。
    *
    东大的程妍导师很快帮他找到了开展的人，过了这么多年，陆清野也很意外，居然还有人记得他曾经绘画用的名字。
    和程妍老师联系不久，就有人出高价购买了他的画，这件事比他预想的要顺利和迅速。本想多看看这些画，拍照记录一下留个纪念，没想到这么快就都打包起来了，都没能拍上几张照。
    思来想去，陆清野还是觉得有必要和父亲说一下卖画这件事，顺便问清楚父亲为什么一定坚持要买下那个他所谓的“婚房”。
    回到陆家，屋里的灯大开着，陆清野叫了半天，往常要是这么叫老陆，老陆早就一边骂着他臭小子，一边踱步走出来啰嗦他了，但这回客厅和卧室都没人回应。
    这时，浴室里传来微弱的视频播放声和流水声，老陆，该不会出什么意外…他克制住自己大脑胡乱冒出的想法，骨节分明的手指收紧了些，发抖地扶上把手，推开门。
    橘色柔和的光线照在蜷缩一角的中年男人身上，彼时老陆正蹲在卫生间角落，搞科研一样无比认真地捣鼓着什么东西。
    见小老头平安无事地戴着眼镜，陆清野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嗓音无奈：“爸，我回来了，叫你半天，你怎么不答应？”
    “我又不是银角金角大王，叫半天我还答不答应的。”小老头忙叨着'马桶'，连个正脸都没给他。
    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儿弄马桶，老陆什么时候养的这个癖好？陆清野蹙眉：“马桶坏了就叫物业那边过来修，物业费都交着呢，您自己上手干嘛？”
    “臭小子，教训起我来了。”老陆骂了一声，而后旁边的手机响了，想把手头的事先忙完，老陆将手机丢给陆清野，
    “出去接电话去，应该是装修队他们问其他两个房间怎么装修，这会儿正好你回来了，你自己看那两间房怎么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