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曲霜开口。
    顾淮瑾坐在床边，慢条斯理地整理着黑色衬衫的扣子：“意思是从下周开始，你跟晓薇一起进组，给她当替身。”
    他的语气慵懒随意，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头顶的灯光照在他侧脸上，清冷迷人，却透露出一丝薄情。
    曲霜紧紧地攥着身下的床单，问：“这是命令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
    顾淮瑾系好最后一颗扣子，站起身，背对着曲霜，整个人都带着几分冷漠。
    不见方才的半分温情。
    仿佛那个在床上和曲霜耳鬓厮磨的男人和他毫无关系。
    曲霜心中涌起一丝难言的酸楚，攥着的手慢慢松开，语气坚决：“我不去，你给许小姐另外找个替身吧。”
    顾淮瑾拿起桌上的烟盒，点了一根雪茄，淡漠道：“不去也得去。你和晓薇长得最像，你最合适。”
    “她眼尾有泪痣，我没有。她喜欢白色，我喜欢除了白色之外的一切颜色。她出身豪门，而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
    曲霜撑着酸软的身子，走到顾淮瑾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顾淮瑾，你看清楚，我和她一点也不像！”
    话音落下，卧室里骤然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顾淮瑾嘴里咬着雪茄，一抹红色星火若隐若现。
    烟雾缭绕中，他面容疏冷，幽沉的眼底不见丝毫情绪波动。
    他就这样冷眼看着曲霜。
    格外薄情。
    曲霜心头汹涌不止的委屈和愤怒一下子被浇灭了。
    她喉咙有点干涩，鼻子微酸，自嘲道：“戏里戏外都让我给她当替身，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下贱吗？”
    这话一出，顾淮瑾淡漠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眼底露出些许怜惜。
    “你怎么会问出这么蠢的问题呢。”
    他低声叹息，像是怜悯，更像一巴掌狠狠打在曲霜脸上。
    曲霜浑身僵硬，脸色发白，眼里隐隐有泪光闪现。
    她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
    可是喉咙堵得厉害，嘴里发苦，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眼前的视线变得一片模糊。
    顾淮瑾勾了勾唇，似乎觉得她这个样子很好笑。
    他伸手抚摸她的脸，掌心温热，说出来的话却让曲霜心凉。
    “好了，别哭了，又不是让你去杀人放火。”
    “这是晓薇第一部戏，很重要，她开口跟我要人，我不想扫她的兴。乖，听话点，别给我惹事，知道吗？”
    明明他的语气很温和，曲霜背脊被爬起一丝寒意。
    她身子轻轻颤抖着，咬着唇，极力压下心中的愤怒。
    原来是许晓薇让她去做替身，看来礼服的事让许晓薇怀恨在心了。
    曲霜深吸了一口气，把眼泪逼了回去，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
    “你想把我送给许晓薇出气筒，可以，但我这个出气筒不是白当的，起码也要给点好处吧？”
    “嗯？”顾淮瑾轻轻挑眉，拿起烟盒，走到沙发那边坐下。
    他又拿出一根雪茄，却没有抽，只是夹在指间玩弄。
    修长白皙的手指和浅棕色的雪茄搭配在一起，漂亮极了。
    曲霜看着微微有点失神。
    “想要什么？”顾淮瑾开口，语气听起来有些轻鄙。
    曲霜回过神来，说：“我给她当一天的替身，抵三天给你当情人。”
    顾淮瑾眸色一沉，冷冷地问：“这就是你要的好处？”
    曲霜点头：“是的。”
    顾淮瑾差点被气笑：“你这么着急和我撇清关系，是为了顾阳吧？”
    曲霜垂眸不语。
    落在顾淮瑾眼里，那就是默认。
    他冷笑：“我劝你还是清醒点，换一个条件吧。”
    “就这个。”曲霜很坚决，“顾淮瑾，我想早点离开你。”
    啪！
    顾淮瑾突然发怒，把装雪茄的盒子砸在她面前。
    雪茄散落一地。
    卧室的气氛仿佛凝固了。
    曲霜感觉一股森冷的气势从顾淮瑾身上散发出来，一寸一寸压在她头上。
    她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浑身紧绷，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半晌，她听到顾淮瑾冷冰冰的声音：“好，我就给你这个好处！”
    曲霜心口一松。
    太好了。
    只要她给许晓薇当四个月的替身，可以抵扣给顾淮瑾当一年的情人。
    这么一算，其实她给顾淮瑾再当四个月情人就够了。
    那她得早点做准备，等会儿把该收拾的东西都收拾一下，这里也没必要再买太多的东西。
    反正她很快就要离开了。
    “我想签个协议。”曲霜再次开口，“毕竟口头协议不太保险。”
    顾淮瑾又是一声冷笑。
    曲霜拿来纸笔，写了两份新协议。
    在她看来，白纸黑字总比口头协议好，管它有没有法律效果。
    很快，顾淮瑾签了字，准备离开。
    这时，曲霜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拿起来一看，是孙慧兰打过来的。
    “喂，妈。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还不是因为你的事。霜霜，你还是把你那个男朋友带回来给我看一看吧，不然我不放心。”
    孙慧兰的声音很大，曲霜的通话音量也不低，顾淮瑾听得一清二楚。
    他脚步微微一顿，手放在门把手上没有转动。
    曲霜原本要拒绝孙慧兰。
    话到嘴边，忽然想到顾淮瑾说她和顾阳不配。
    眼角余光瞥到他的身影，她鬼使神差地改了口：“那行。妈，周六我让顾阳来家里吃个饭，你也见见他。”
    咔哒！
    顾淮瑾打开门，眼神阴沉，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
    第二天，云舒跟曲霜约拍写真的时间，
    曲霜想了一下，答应周日给她拍。
    接着她又发消息给顾阳，让他这周六陪自己回家演戏。
    顾阳秒回：“ok，没问题，保证让阿姨满意。”
    转眼到了周六。
    孙慧兰做了一桌子好菜，曲霜一边陪她看电视，一边等顾阳上门来。
    曲霜的弟弟曲风也从学校回来了。
    他在市一中读高二，平时学习很紧张，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
    只有周六晚上回家住一天，周日晚上又赶回学校。
    今天是曲霜的男朋友第一次上门，所以孙慧兰让他早点回来。
    “霜霜，你男朋友怎么还没来？这菜都要凉了。”
    孙慧兰等得着急，语气有点不满，心里已经给顾阳扣了一分。
    曲霜安慰她：“妈，您别着急，可能是路上堵车了，我打个电话问问。”
    她拿着手机回了房间，正要拨号，顾阳的电话打了过来。
    “那个……霜霜，不好意思啊，我去不了你家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