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瑾垂眸，淡淡地瞥了曲霜一样，仿佛没有看见她眼中的急切和愤恨，只是轻描淡写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短短四个字，却好似一根针扎进曲霜心里。
她看着顾淮瑾那双毫无波澜的冷眸，心凉了半截，却还是忍不住质问：“你是不是还要护着许晓薇？”
顾淮瑾充耳不闻，语气淡淡：“你好好休息吧，想吃什么告诉阿璃。”
说完，他推开曲霜的手，转身就要离开。
“顾淮瑾！”曲霜一把攥住他的衣角，眼里露出一丝执拗和不甘，“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今天，无论如何，她都要一个答案！
然而顾淮瑾依旧背对着她，连头都没有回，低沉的嗓音依旧淡淡的：“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好一个没有义务！”
曲霜一下子气笑了，满腔的愤怒和委屈在心口堵着，堵得她几乎难以喘息。
“顾淮瑾，你别忘了，我肚子里怀的是你的孩子。要不是你设计让我怀孕，我也不会吃这样的苦！”
“你怨我？”
“对！”
顾淮瑾这才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睨着病床上的女人，随即伸手，骨节分明的手捏住曲霜的下巴。
“如果当初你乖乖听话遵守协议，我又怎么会惩罚你。”
他叹息一声，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似乎带着几分怜惜。
可是那双眼冷得像冬日寒冰，叫人心底发凉。
“还有，孩子是你要留下的，我给过你选择的机会了。既然你选择留下，那么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应该由你自己承担。”
说到这里，顾淮瑾的手指微微用力，捏紧了曲霜的下巴，语气淡漠道：“你有什么资格怨我？嗯？”
曲霜的脸色一片苍白，嘴唇微微动了动，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纤瘦的身子在轻轻颤抖，攥着顾淮瑾衣角的手指关节都泛白了，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委屈。
或许两者都有。
可惜顾淮瑾不在意。
他依旧一脸淡漠道：“叶霏那边我会处理。至于晓薇，如果你有证据证明是她指使叶霏害你的，我会让她给你道歉。”
说到这里，顾淮瑾顿了一下，又强调说：“我说的是指使，并非挑唆。你应该听得懂我什么意思吧？”
“呵呵！”
曲霜忍不住惨笑一声，眼底隐忍而破碎，几乎要咬碎自己的牙齿。
“我懂……我怎么会听不懂呢。”
他一次又一次护着许晓薇，不管对错，只凭心意，她又怎么会不懂呢。
可是听懂了又这么样？
她不愿意忍受这份委屈！
曲霜死死地盯着顾淮瑾，拼命忍着眼泪质问：“如果真是许晓薇指使叶霏的，你也只是让她道歉吗？”
顾淮瑾淡漠的脸庞终于露出一丝不耐烦。
“那你还想怎么样？就算是晓薇指使的，但真正动手害你的人是叶霏。”
“何况你只是听叶霏一面之词，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晓薇在后背害你。”
听到顾淮瑾这么维护许晓薇，曲霜心中又伤又痛，但更多的是气愤！
“怀孕的事，我只跟秦灿说过，秦灿绝对不可能告诉叶霏！”
“如果不是许晓薇骗她，说我怀了顾阳的孩子，叶霏是怎么知道我怀孕的？她又有什么理由对我撒谎？”
顾淮瑾脸色一沉：“那你应该去问叶霏。”
曲霜瞬间僵在那里，指尖一片冰凉，通红的眼眶流露出一丝讽刺。
“顾淮瑾，你心里肯定清楚怎么回事，只是你不肯承认罢了。人心都是偏的，但是偏成你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顾淮瑾仿佛被她戳中痛点，呵斥一声：“放手！”
曲霜望着他冷冰冰的眼神，心口骤然一痛，仿佛被什么狠狠刺到了！
她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顾淮瑾不会帮她。
不，应该说他不会对许晓薇怎么样。
许晓薇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女人。
而她只是一个替身，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只是一个没有名分的私生子。
她和孩子加起来，都不如一个许晓薇在顾淮瑾心中的分量。
所以凡是遇到她和许晓薇的事，他都偏袒许晓薇，就算许晓薇对她做了下作的事，他也可以视而不见。
如果她要找许晓薇算账的话，顾淮瑾肯定会像上次顾老夫人寿宴那样逼她忍下。
她要是不愿意忍让，他便有无数的手段等着她。
此时此刻，曲霜毫不怀疑，如果她非要找许晓薇算账，那么顾淮瑾一定会逼她流产。
毕竟对顾淮瑾而言，孩子才是“罪魁祸首”。
他心里一定觉得，要不是她要留下孩子，许晓薇也不会对她动手。
他不会错，许晓薇也不会错，错的只能是她和肚子里的孩子。
这一刻，曲霜心中满腔的愤怒和委屈忽然如潮水般退去了。
她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心底彻底抽离了。
“顾淮瑾，我真后悔。”
曲霜喃喃说了一句，苍白的脸庞不见丝毫悲喜，眼里也一片平静，只剩下一丝晦暗。
见她这样，顾淮瑾心中莫名一窒，皱眉道：“后悔什么？”
曲霜没有回答。
攥着顾淮瑾衣角的那只手慢慢松开了。
她重新躺在病床上，闭上眼，背对着顾淮瑾，纤瘦的背影透露出一丝脆弱，却又无比的冷静而决绝。
这让顾淮瑾心头越发窒闷。
他眉心拧成一个川字，盯了曲霜的背影片刻，冷笑一声，不耐烦地走了。
砰。
病房门打开又关上，脚步声渐渐远离，病房里一下子陷入寂静之中。
曲霜的眼角滑下一滴眼泪。
她后悔什么？
当然是后悔来到顾淮瑾身边，耗费了整整五年的青春，结果爱情事业一无所获，还弄得遍体鳞伤。
她真后悔爱上这样一个男人。
想到这段时间遭受的种种委屈，曲霜忽然睁开眼，眼中露出一丝决绝。
既然后悔了，那就应该尽力弥补，或者说改正这个错误。
所以，她还是要离开顾淮瑾，最好跟他断得一干二净。
否则她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的，她的孩子也会受到牵连。
想到这一点，曲霜拿起手机，从通讯录翻出梁璟的电话。
然而，指尖快要落到拨号键时，她心中又闪过一丝犹豫。
她已经怀孕了，梁璟还愿意和她做一对形婚夫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