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夜色降临。
今晚的天气不是很好，夜空黑沉沉的，看不到一丝月色，也不见一颗星星，满天空都是层层叠叠的乌云。
曲霜出门前用手机看了一下天气预报，说是今晚有暴雨，于是拿了一把伞，然后把淼淼送到秦灿那里，让她帮忙照看一下。
秦灿满口答应：“行，你忙去吧，今晚让淼淼睡在我这儿得了。”
曲霜摇头：“那倒不用，我十点钟过来接孩子。”
“你确定十点钟能回来？”
秦灿上上下下打量着曲霜，满脸怀疑，随即连连摇头。
“怎么了？”曲霜问。
秦灿叹气：“说实话，你现在在顾淮瑾眼里就是一块又香又软的嫩肉，他恨不得把你一口吞了。要不我陪你去吧，或者我把我保镖借给你。”
如今她在娱乐圈闯出了名气，公司给她安排了三个保镖。
曲霜笑着摇头：“放心吧，今晚他绝对吞不下去的，说不定还会觉得恶心。”
——
木槿花咖啡厅。
临近落地窗的卡座，曲霜和顾淮瑾相对而坐，两人都点了一杯拿铁。
咖啡的香气在空气中缭绕着，曲霜脸上带着一抹疏离的微笑。
“顾总是大忙人，时间宝贵，所以废话我就不多说了。今晚约你，主要是有个误会想和你说清楚，以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她一副公式公办的态度，眼睛里看不到丝毫感情。
顾淮瑾心底一沉，竟然有些不安。
这么多年，除了她坠海那一次，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受了。
“什么误会？”
他不露声色，薄唇勾着浅笑，一双幽深的眼眸却紧紧盯着她，好似一头野兽在盯着自己的猎物。
曲霜并不在意，微笑着说：“顾淮瑾，我曾经以为我爱你，直到后来，我看到一张照片，我才知道我爱的不是你，一见钟情的也不是你。”
这话有点没头没尾，却让顾淮瑾心中的不安扩大了几分。
他眸色微沉：“三年前，是你亲口承认爱我的。”
“对。”曲霜点头，“但是后来，我发现我认错人了。”
顾淮瑾眯了眯眼，眼底掠过一丝幽暗的光芒。
“是吗？”
他不动声色道，修长的手指轻轻搅拌着咖啡棒，看似优雅的动作中隐约带着几分烦躁。
曲霜瞥了一眼，微笑道：“看来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没有。”
“那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
叮！
顾淮瑾把手中的咖啡棒一扔，抬眸盯着曲霜，嗓音低沉温柔。
“霜霜，有什么误会非要今晚说吗？”
曲霜笑道：“既然是误会，那就早点说清楚比较好。”
她不再跟顾淮瑾打哑谜，直接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桌子上。
那是一张多年前的旧照，是顾家和秦家的合照。
顾淮瑾看了一眼，薄唇微微抿紧。
其实他对这张照片没什么印象，不过他认出了照片上的自己和秦灿，还有二哥顾淮安。
秦灿的外婆和顾老夫人是表姐妹，感情很好。
秦老夫人没过世的时候，经常来顾家和顾老夫人说话，有时也会带上秦灿。
“照片是秦灿给你的？”顾淮瑾问。
“是啊，要不是灿灿还留着这张照片，又正好被我看到，或许我永远也不会知道我认错了人，也爱错了人。”
曲霜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和语气都非常平静，却让顾淮瑾一颗心不断地往下沉。
他不自觉地攥紧手，低声道：“你非要这样呀？”
曲霜仿佛没有听见，扭头看向落地窗外漆黑压抑的夜空。
“顾淮瑾，我曾经问过你，还记不记得你在4月1日的深夜救过我，当时你笃定地说我认错人了，你不记得救过我。”
“我很伤心，也很失落，因为那一夜对我来说非同寻常。我爱上了那个如英雄般救我的男人，可是他却不记得我，甚至以为我在编造愚人节笑话。”
“直到多年后的一天，看到这张照片，我才发现不是你无情，而是我错了。”
“那一夜救我的，的确不是你，是你的双胞胎哥哥顾淮安！”
说到这里，曲霜忽然扭头看着顾淮瑾，眼底有深深的落寞和遗憾。
“这么多年，我一直都不知道你还有个双胞胎哥哥。我要是知道，我一定不会给你当情人。”
“够了！”
顾淮瑾低吼一声，声音沙哑，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其实多年前，曲霜问他的时候，他就猜到了答案。
只有他那个心软多情的二哥，才会去救一个不相干的女人。
但那时候，他并没有把曲霜放在心上，所以也懒得跟她解释，一句不记得就把她打发了。
而现在，他已经情根深种。
顾淮瑾死死地盯着曲霜，微微泛红的眼尾带着一丝不甘，又带着几分痛苦。
“你故意的！”
“是啊，我故意说这些话给你听的，那又如何？”
曲霜大方承认了，那双干净的杏眸淡漠地瞧着顾淮瑾。
“你不是我爱的那个人，也不是多年前救我的那个人。在我这里，你只是你二哥的替代品，所以我又何必顾忌你的感受。”
这话一出，顾淮瑾的脸色竟然肉眼可见苍白了几分。
他眼底泛起了一丝汹涌的恨意，又似乎夹杂着其他情绪。
他的指尖在颤抖，薄唇抿得很紧，如同一根紧绷的弦，随时都会断裂。
“别说了。”
顾淮瑾低声道，声音嘶哑而痛苦，隐隐带着几分脆弱。
第一次，他像逃兵一样，竟然不敢面对这个真相。
曲霜一脸平静看着他：“不，我一定要把这个误会说清楚。”
“待在你身边那几年，我无数次在想，为什么你变得那么冷漠无情，那一夜是我的错觉吗？还是因为我做了你的情人，你觉得我不自爱，所以才对我那么冷漠？”
“直到后来，我才明白是我弄错了人，一错就是八年！”
说到这里，曲霜自嘲一笑：“顾淮瑾，我真后悔在你身上浪费了八年，毕竟人生有几个八年呢。”
“后悔？呵呵！”
顾淮瑾忽然冷笑一声，眼底有一丝风暴在涌动，连周围的空气仿佛也被一层一层地挤压着，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
曲霜好似没有察觉，依旧用平静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
“顾淮瑾，有些话我必须跟你说清楚。我从未爱过你，一刻也没有。自始至终，我爱的都是你二哥顾淮安。”
“我很抱歉，过去那几年一直把你当作顾淮安爱着，无形中把你当作了替身，这是我的错。”
“不过你也把我当成了许晓薇的替身，所以我们扯平了。”
说着，曲霜站起身，终于对顾淮瑾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顾先生，今晚的咖啡我请，当作我的赔礼吧。”
说完，她转身走了。
身后，顾淮瑾死死地盯着她，眼睛布满血丝，一滴眼泪缓缓流了出来。
砰！
顾淮瑾突然掀翻了咖啡桌，巨大的动静把咖啡厅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服务员急忙跑过来：“先生，怎么了？”
“滚！”
顾淮瑾嘶吼着，一张俊脸阴沉而扭曲，眉眼间充斥着骇人的戾气和恨意。
服务员吓得僵住不敢动。
顾淮瑾站起身，双手撑着桌子，急促地喘着气，泛红的眼眸和额头上暴起的青筋让他看起来像一头凶悍却痛苦的野兽。
服务员张了张嘴，正要开口。
下一秒，“噗——”的一声，顾淮瑾竟然吐出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