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他们父子之间的气氛变得那么紧张，曲霜心中叹了一口气，柔声道：“我先带淼淼回去，下午再过来看你。”
    “不行！”
    顾淮瑾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双眸盯着她，眼底映照出几分偏执，仿佛曲霜是他的所有物一样。
    淼淼也紧紧搂住曲霜的脖子，委屈道：“妈妈，我想回家。”
    曲霜顿时有些头疼。
    她一只手抱着淼淼，一只手被顾淮瑾攥着，想走走不了，想留也不好留。
    这时，顾淮瑾忽然勾起唇角，慢条斯理地说：“霜霜，你留下来陪我，我让阿璃送淼淼回去。”
    说完，他冷冷地盯了自己的儿子一样，眼中压力意味十足。
    可惜在某些方面，淼淼遗传了顾淮瑾固执的性子。
    他鼓着白嫩嫩的小脸，大声道：“我就要妈妈！”
    顾淮瑾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漆黑的眸子如寒冰一样，看不到半点温情，也不见丝毫父子之情。
    淼淼浑身紧绷，如同遇到危险的小兽，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紧紧盯着他，瞳仁里充满戒备。
    他们仿佛不是父子，而是仇敌。
    曲霜沉默片刻，对顾淮瑾说：“淼淼还不到三岁，他什么也不懂。还有，他是你的亲生儿子。”
    “那又如何。”顾淮瑾面无表情，点漆般的黑眸紧盯着她，“古往今来，多少父子相争相杀……”
    曲霜脸色微变：“顾淮瑾，你知道你在胡说什么吗？”
    顾淮瑾眸光沉了几分：“我当然知道。”
    可是知道又怎么样？
    他就是想要曲霜完完全全属于自己，想要她所有的时间和关注，想要她每时每刻都待在她身边。
    任何分走她心思的人都让他感到厌烦，尤其是梁璟和淼淼。
    此刻，瞧着淼淼那张神似自己的脸，顾淮瑾心底止不住地烦躁，恨不得立刻叫人把这个小东西带走。
    可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恐怕曲霜会怨恨他。
    想到这些，顾淮瑾神色不虞，眼底一片阴郁暗沉，却松口道：“算了，我让阿璃送你们回去。”
    曲霜见他退让，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低声说：“我下午过来陪你。”
    顾淮瑾不说话，神色莫辨，看不出喜怒，唯有一双眼黑漆漆的，竟然透露出一丝脆弱又隐忍的意味。
    见他这样，曲霜又有些心软，改口道：“我中午过来陪你一起吃饭。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顾淮瑾勾了勾唇，似乎高兴了一点，说：“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曲霜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叮嘱他多休息，然后抱着淼淼转身往外走。
    母子俩刚从病房出来，淼淼便在曲霜耳边小声说：“妈妈，我觉得顾叔叔变了，变得好讨厌。”
    曲霜神色一顿，柔声哄他：“顾叔叔生病了，身体不舒服，所以脾气不太好。你想想你生病的时候，是不是也很难受，也乱发脾气呢？”
    淼淼歪着小脑袋想了几秒，有点不好意思点点头，又说：“那我把小熊猫送给顾叔叔，希望他早点好起来，不要再乱发脾气了。”
    小熊猫是淼淼最喜欢的玩具之一。
    曲霜温柔一笑：“好，我帮你送给他。”
    转眼到中午。
    曲霜特意炖了一份鸡汤，带上淼淼送给顾淮瑾的小熊猫，再次来到医院。
    经过郑院长办公室的时候，看到对方还没有下班，曲霜脚步一顿，随即走了进去。
    “郑院长，关于顾淮瑾大脑的恢复情况，我有些问题想问问您。”
    郑院长连忙问：“怎么，顾先生哪里不舒服吗？”
    曲霜摇了摇头：“他没说哪里不舒服，可是我觉得他苏醒以后，性情有点变化，好像跟从前不一样了。”
    随即她把这两天顾淮瑾的异样说了一下。
    郑院长听完，沉吟道：“其实顾先生这种情况在临床上是很常见的现象，这是因为开颅手术会对大脑神经造成一些损伤，从而影响病人的性格和心理。”
    曲霜蹙了蹙眉：“难道他会一直这样下去？”
    郑院长摇头说：“这倒未必，主要还是看病人自身的恢复情况。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甚至一年，这其中还需要家人和朋友多给病人一些耐心和包容，否则很容易引发病人的心理问题。”
    听到这个答案，曲霜心里反而放松了下来，笑着说：“谢谢您，郑院长。”
    顾淮瑾是为了救她才受伤的。
    所以无论如何，在他恢复的阶段，她都要陪着他，和他一起跨过这个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