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撼动了那般,宙斯的灵魂仿佛都轻微一颤。
他浓密狭长的羽睫,如诗如画,包涵其中的碧绿眼眸,惊愕的瞠大,流露出不可思议的情绪来。
不管你是什么,人类也好, 动物也罢,其生物的本能便是遵从自己的根源,哪怕与世界为敌,也会坚定不屈的站在自己同胞身边,向阳而生也好,遁入地狱也罢。
因为同根同源同一类人, 总会产生那么丝缕的惺惺相惜。
甚至会因为罕有,而不可控制的产生想要将背后交付给对方缔结深厚的关系链这种奢望。
因此在得知黎煌的存在之后, 宙斯理所当然的将黎煌纳入了“自己人”的范围圈。
理所当然的安排黎煌。
理所当然的认为黎煌就该站在他这边且与他在这个层面的思想是一致的。
然而, 这些都是想象里完美的构图。
现实是,黎煌背叛了他的根源,选择与同类人的他为敌。
宙斯本就清幽深邃的眼睛,一瞬的暗沉了下来,弧度完美,色泽禁欲的唇瓣抿住,修长的手指紧紧的攥住权杖,手背上越发清晰的蓝青色血管,显现着他如同深海般平静而汹涌的情绪。
这一刻,他的心脏与神思同时一空,四周的人和事物与他的距离愈来愈远,背道而驰。
他只孤身一人,寂寥空洞的站在那。
看似身居高位,光鲜亮丽,实则满是泥泞,千疮百孔。
些许窒息迫近,宙斯再一次深刻的感受到, 他被世界叛逃,也被全世界抛下。
只有他一人,只剩他一人,从诞生那一刻起,从头至尾。
无人站在他身边,无人选择他,无人会抓住他的手,无人会留下,无人会……救他。
宙斯紧紧的盯着黎煌,素来幽沉冷静,叫人参不透的情绪里,似难抑制般的泄露了他心底最深处的感情,同时也泄露了他的弱点。
他的眼神,恍惚,复杂,嫉妒中糅杂开痴妄的羡慕来。
黎煌十分醒目的愣住了,旋即皱起冷冽的眉峰来。
他未能读懂宙斯想表达什么,只当宙斯是想蛊惑身为同类的他。
想到此,蓝眸里渗透出冰痕世纪的寒意,杀伐刺骨,警惕万分。
这股透彻的在刀尖尖上的寒意,很快如淬毒般的泛起了尖锐的恨。
“同类?”
“你太自负了,宙斯。”
冰冷机器的腔调,却也是恨不得将宙斯除之而后快。
不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宙斯依旧是这副自以为是,自作多情的模样与作风。
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做尽做绝,他从自己我行我素的思想里出发,一如最单一的机器人接收到某一条指令,他吝啬去了解任何人背后的故事,不管你需不需要。
黎煌胸腔里属于人类的感情,此刻波动激荡的厉害,眼里那股子恨意愈加深刻。
在他看来,如果不是宙斯他也不至于强制性的沉睡五年。
如果不是宙斯,他也不会沦为别人眼里的替代品。
而在对自己主人黎颜的感情中,他也不至于会是多余的那一个。
如果不是因为这五年的空档期,与他有五成相似的何尊根本不可能有机可乘。
要知道,他才是先出现在黎颜生命里的存在。
他才是黎颜最严苛,最标准的审美体态。
黎颜说过,她会对他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