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文双手交叉仍平稳在一起,但他的眼神却隐隐地一颤,罗牧仍随意的靠在椅子上,抬起了头望向了凯文,凯文仅仅用了一刹那就稳定了心神,他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罗牧,可罗牧的脸上甚至都没露出任何一丝其他的表情,仿佛他说的一切再平凡不过。
凯文平静的望着罗牧的眼睛,终于开口轻轻问道“为什么?”这简简单单三个字中,包含的东西实在太过丰富,为什么罗牧加入了伊格尼兹却没受影响?为什么罗牧背叛了伊格尼兹?为什么罗牧仍能活到现在?凯文有太多想知道的了。
罗牧眼神轻轻波动着,仿佛陷入了最深刻的回忆中,那过往的一幕幕本已消失在他的脑海中,但随着身体被奎恩恢复,这记忆却在一瞬间全部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反而要比正常的记忆鲜明深刻的多。
站在罗牧身边的西瑞思也微微偏过头,有些好奇的望向罗牧,西瑞思对罗牧的了解实在太过稀少了,罗牧似乎以一种极为强横的态度径直出现在了她的生活中,强大,神秘,但是她却几乎对罗牧一无所知,她不知道罗牧究竟从何而来,她也不知道罗牧究竟经历过什么,但是她隐隐觉得,这个问题过后,她便能更加了解他。
罗牧微微抬起头,会长室的天花板装饰的很是典雅,并没有太多花纹,精致的条纹木板镶嵌在上面,隐隐透露着些年代沉积下的灰尘,罗牧望了一会,叹了口气,低下了头,声音几不可闻的说道“我的父母死在他们的手上,我最爱的人也死在他们手上,我最好的朋友现在却是他们的首领,你们说这一切可笑吗?”
就算是以凯文的镇定,他也不禁惊讶的微微张了张嘴,他能想到罗牧一定与伊格尼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是他没想到这仇恨竟然能如此深切入骨。
凯文一时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他张了张嘴,可罗牧却又说道“我曾经在他们手中获得了力量,可现在我全部还了回去,我不欠他们什么”
罗牧抬起头,看向了凯文的眼睛,罗牧的眼睛被午后温暖的阳光映照着,可似乎仍没有一丝温度,他的声音更是冰彻刺骨“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凯文交叉的双手猛地一颤,凯文并不知道那个“他”是谁,可他能听得出罗牧的最后看似平静一句话究竟包含着多么疯狂的杀意,那杀意几乎透过罗牧的身体刺痛了他的双眼,站在凯文身后的弗雷德里克和弗雷斯也不再虎视眈眈的望向罗牧,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弗雷德里克端起手中一直未放下的酒杯,又喝了一口。
而西瑞思在听到了罗牧最后一句话时,猛地感到一股暖流从身体中迸发而出,传遍了四肢百骸,她的视线瞬间就被泪水浸的模糊了起来,在这一刹那,西瑞思的脑海中仿佛掀起了一场山呼海啸,可西瑞思却站着一动未动,仅仅抬起手,擦掉了眼角的泪花。
时间似乎在这一时间都停止了,房间里安静的甚至失去了呼吸声,不知究竟过了多久,众人才从这沉湎的氛围中醒了过来,伊格尼兹出现不过短短近十年时间,可是这近十年间在世人看不见的地方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无论是凯文,弗雷德里克,弗雷斯或是罗牧都在这场战争中失去了太多珍贵的人,是的,他们知道,这是场战争,而且是生死存亡,只有胜利的一方才有继续活下去的资格的战争。
所以他们都明白,罗牧想要表达的是什么,他们每个人都感同身受。
凯文终于开口问道“那您想要加入我们吗”凯文有些期待,他虽然并未见过罗牧,但是通过弗雷德里克的描述他能够感受到现在的强大和潜力,并且他也比任何人都清楚,爱或许能让一个人永远忠诚,但是入骨的恨却才能真正让一个人不会背叛。
罗牧却并不意外,凯文的提议早在他的预想之内,但是罗牧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有自己的事需要完成”
凯文略有些失望,但是也并没说什么,点了点头,说道“关于伊格尼兹的事情您有什么能和我们说的吗?”罗牧略微想了想说道“我知道的你们应该早就已经知道了,并且了解他们的一切都在一年前改变了,现在我知道的东西对于你们来说毫无意义”
凯文并没说什么,他也清楚,自罗牧叛逃之后,伊格尼兹不可能毫无准备,并且以现在瞬息万变的局势,罗牧所知道的也都是过时的情报了,对现在的情况并不会有什么帮助,凯文望向罗牧问道“那你接下来准备?”
罗牧说道“诺格瑞斯”凯文点了点头,现在的罗牧一定渴望变强,那么诺格瑞斯一定是最佳的选择,凯文说道“既然这样,您和西瑞思小姐就先在这里住下来吧,毕竟您的安全对于女皇陛下来说很重要,并且女皇陛下也有过命令,希望您在有时间的时候去见她一面,她将当面感谢您”
罗牧点了点头,弗雷德里克便从一边走了过来,说道“跟我来吧”而后便径直走出了会长室,罗牧也起身跟在了弗雷德里克身后,西瑞思自然也轻声跟上。
在罗牧走出会长室之后,凯文仍旧陷入了沉思,久久没有起身,过了片刻,弗雷斯在凯文身边轻轻唤道“大人”凯文嗯了一声,可他仍望着罗牧做过的位置,眼神有些波动着说道“先不要有什么动作,派人盯着他吧”凯文顿了顿,突然又说道“我能感觉到,他是一个很可怕的人,没准他会给我们带来一份谁也预料不到的惊喜”
弗雷斯一惊,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听到凯文这么评价一个人了,尤其是在几年前凯文以天纵之资势如破竹的突破魂爵以后,弗雷斯十分不解,现在的罗牧甚至连魂印阶都没达到,勉强能算是魂徒阶,甚至比刚沉纹成功的孩子都不遑多让,凯文究竟是从哪看出他“可怕”的?但是弗雷斯并没再多说什么,轻声应到“是,大人”
弗雷德里克将罗牧和西瑞思带到了一间房间,向罗牧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便走了出去,这是一间很简单的套间,一个客厅,两个房间,客厅中也布置的很是朴素,毕竟是平常免费提供给猎人们休息的房间。
罗牧坐在了客厅当中的沙发上,西瑞思仍站在门边有些拘谨,毕竟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和生活环境,从来都没有允许过她与一名男人单独同处一室,虽然罗牧对她以训练之名做过许多过分的事,但是往往伴随的都是西瑞思浑身鲜血几乎身受重伤,更别提有什么旖旎气氛了。
罗牧却丝毫没有顾忌西瑞思的意思,示意了一下面前的椅子,西瑞思只好走了过来坐在了椅子上,罗牧靠在沙发上直视着西瑞思说道“谈谈你吧”罗牧其实对西瑞思的故事丝毫不好奇,但是既然罗牧同意了带西瑞思走,那罗牧必须了解西瑞思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如果真的有极难解决的问题,那么罗牧也必须重新考虑了,因为现在罗牧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要迅速变的强大起来,他绝不允许有什么事情阻碍他。
西瑞思听到罗牧的话反而放松了些,因为她其实有些紧张罗牧现在就要变卦,但罗牧既然问她这个自然是想多了解她一些,也自然不会这么快的抛弃她。
西瑞思点了点头,此刻太阳已经渐渐垂了下去,夜色也慢慢爬上了窗户,客厅的地上铺着地板,温柔的触感也让西瑞思放松了些许,她酝酿了片刻终于开口说起了她的故事。
从西奥多的身上就能看出欧格斯特伯爵年轻时也定时风流倜傥,英俊不凡,而西瑞斯母亲的身份极为特殊,她的母亲是一名女巫。
女巫究竟是从何而来已经不可考差了,但是几乎公认的却是女巫的身体里流淌着恶魔的血脉,因为女巫所掌握的力量绝对不属于凡人,并且大多女巫都阴险狡诈,邪恶无比。
女巫几乎成为了邪恶的代名词,在任何一个时代,任何一个地点,女巫都是人人喊打的对象,但是女巫拥有的力量过于诡异并且强大,就算是御魂师亲自出手,也往往会被她们逃掉,女巫团体在一段时期曾经极为强大,掀起过一阵腥风血雨,但是在无数个时期的御魂师集体绞杀下,现在仍能存活的女巫已经极为稀少了,并且大多低调的躲在渺无人烟的地方。
可西瑞思的母亲,是一个例外,力量本没有正邪之分,女巫的力量来自血统,这根本就不是她们所能够选择的,大多数女巫为恶一方,但是这并不代表所有女巫都是邪恶的,西瑞斯的母亲从小便生活在科尔沃的一个边远村镇中,当有一天她的力量觉醒时,她才知道无法选择的命运降临在了她的身上,她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而且女巫的力量觉醒是完全随机的,并且几率并不高,就像她的父母也都是普通人。
西瑞斯的母亲通过学医巧妙的隐藏了自己的能力,仍旧平静的生活在这个小村庄内,每日以医治村民为生,这一切在欧格斯特伯爵到来那一天消失了,她在与欧格斯特伯爵对视的第一眼便陷入了爱河,她与欧格斯特伯爵进展之快令她自己都无法相信,但是她甘之如饴。
她怀孕了,但是欧格斯特伯爵因为科尔沃的召唤必须离开这里,而她的身份让欧格斯特伯爵不敢第一时间带她走,欧格斯特伯爵向她承诺,一年内必定会来到这里带她回家。
可欧格斯特伯爵一去就是十年,她独自生下了西瑞思,承受着无边的骂名,一个人默默的等待着,终于在十年后,欧格斯特伯爵来了,可和他一起来的不仅有他还有西奥多和西奥多的母亲。
西奥多并不欢迎她的到来,并且她的美貌让西奥多的母亲也嫉妒不已,而她却对欧格斯特伯爵天真的毫无隐瞒,在一次夜谈中,西奥多偷听之下竟然得知了她女巫的身份,并且西奥多毫不犹豫的上报给了科尔沃。
故事到这就截止了,西瑞思并没继续说,她没有说西奥多获得了一枚他期盼已久的荣誉勋章,她没说她的母亲被村镇中的人烧死在了村口,她也没说就在那一天她来到了昔兰尼加。
西瑞思不知道,她的母亲究竟因何而被精心照料了一生的村民们,以痛恨的眼光,毫不留情的烧死,那些村民说她的母亲欺骗了他们,但是母亲究竟欺骗了他们什么呢?
西瑞思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要宁愿付出一切代价,从罗牧哪里交换力量,她想逃离这个所谓的家,她想复仇,可向谁复仇呢?
欧格斯特伯爵是她的亲生父亲,母亲的死和这个男人有着不可分割的责任,但是西瑞思知道,母亲并不恨他。
西奥多似乎该死,但是他做的事情在所有人看起来都站在正义的一方,他甚至获得了一枚在科尔沃都极为少见的荣誉勋章。
他们都没错,母亲也没错,那是谁错了?
是这个世界错了。
西瑞思望着漫不经心坐着的罗牧想着
“我必须变强,因为我不想像我母亲那样,卑微的死”西瑞思最后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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