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正月未过,在医院里过夜的病人多为重症,没有了平日的喧闹,病房很安静,过道上显得空空荡荡的。
惨白的灯光毫无生气地洒在光洁的地面上,唯有护士匆匆而过的脚步声,以及医疗仪器零星的单调声响,才会偶尔打破这片死寂,为这死寂般的空间,添上一丝人世间的温度。
窗外,繁华的城市夜空,依旧时不时地绽放着最绚烂的烟花。
而医院似乎游离于透明屏障之外,烟花的璀璨始终无法穿透这里的寂寥,徒留一抹毫无生气的光影在玻璃窗上转瞬即逝,仿佛从未出现过。
江柔毫无睡意,盯着玻璃窗上闪烁的光斑发呆,下午与庄臻的相处,以前曾有过的熟悉感愈发强烈。
冥冥之中感到庄臻对她很重要,她与庄臻之间的熟络程度还超于庄衡几人,带给她同样感觉的还有三姐庄境。
但江柔心里很清楚,两种熟络完全不是一回事,在庄境身上能感到依赖,亲切与关爱,而在庄臻那里除上述三样,似乎还有一种别的情愫,到底是什么,江柔很迷茫,想得脑袋瓜子清痛。
封锁记忆的银针取出来了,可她依旧想不起十年前的记忆。
江柔掀被下床,去位于外间的卫生间,准备洗漱完后就睡了。
季凌接电话离开后,一直未回过病房,外间的沙发上,护工阿姨拢着厚被,打着鼾声已睡熟。
听到响动,她睁开惺忪睡眼起身来帮忙高举输液瓶。
江柔洗漱完回到里间重新躺下,护工也回到外间。
也不知怎的,江柔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点睡意也无,心里总是没来由地烦躁,惴惴不安。
从床上坐起,输液瓶里的药水还有一小半,索性自己拔掉了针管,她本身就做过多年的护士工作,对这种操作自是轻车熟路。
下床到窗户前看了一会儿夜景,那种不踏实感不减反增,午休时的那个噩梦再次出现在脑海。
江柔转身走到柜子旁,找出自己装着随身物品的背包,翻出防身戒指戴上左手指。
想想觉得不妥,若被季凌发现,准会给她取下,于是摘下,戴到输液的右手,再用纱布把手指连着手背全给包起来。
心这才稍安了些,上床重新躺好。
在她要闭眼不闭眼时,病房外面传来嘈杂而凌乱的脚步声。
病房外,响起男子的说话声:“帮下忙,去抓人,往楼顶逃了。”
接着,病房门被推开,脚步声与保镖壮实的身影同时出现在江柔眼里。
“姑娘,外面出事了,我去帮忙,一会儿就回,你待在房里哪里也别去,我很快就回。”
“好,你去吧!”
江柔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看着保镖一脸的急切,便同意了。
她想着有护工两人在,没什么可担心的。
保镖转身出了病房,临走时对护工又叮嘱她反锁好房门。
嘈杂声响过一阵后便消停下来,病房外重新恢复了平静。
江柔的精神并未松懈,她担心季凌,坐起身拽过包,找出季凌给她的防身器,由于太过紧张,以至于把绳链与防身器一起攥进手里,也毫无察觉。
“叩叩叩!”
病房门外,响起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护工阿姨从沙发上起身,透过房门上的磨砂玻璃,见到门外站着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
想也没想,便拧开了门后的小锁。
“这是...”护工阿姨见到进门的不止两人,骤生狐疑。
“查房!”一名男医生冷冷地回答道。
江柔听到查房也没多想,她知道医院里,主治医生偶尔也会半夜,到病房里巡查一下。
急忙躺回床上,拉好被子闭上眼睛,佯装熟睡。
女护工其实是撒了谎,刚才正犯困的厉害,根本没看清来人是谁,只是恍惚间扫到对方穿着医院的护士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