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家严下午从孟天娇的婚礼离开后,先去了父母在二环内的四合院。
本想着同双亲平心静气地聊聊近况,没承想,刚一提出辞职,瞬间引爆了家中的炸弹。紧接着,婚姻的事情又被父亲提出来,骂他不孝,让戚氏叔伯看了他家的笑话,戚家严和戚父言辞愈发激烈。
一气之下,他回到了自己在三环的大平层公寓。
在来老秦酒馆前,烦闷的戚家严已经在自己的公寓里喝了半瓶红酒。戚母给他安排的相亲对象在戚母的授意下,准备登门来看他。他正是为了躲那姑娘,转战到了老秦酒馆。
本就心情沉郁,又兼着红酒和白酒混着喝,此时的戚家严是有些晕乎乎的,一双春眼深情地看着乔亚,等着她的回答。
乔亚有些紧张,有些小心翼翼,但却故作随意地说道:“怎么地?我是长得像你的白月光吗?”
就在乔亚努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时,忽略了戚家严已经伸到自己嘴角的食指。
直至那带着温热的指尖轻轻触碰到她肌肤的刹那,仿若一道电流猛地贯穿全身,乔亚整个人下意识地猛然偏头,像只受惊的小鹿般,急切避开了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
戚家严被她这般应激反应猛地拉回现实,酒意瞬间散去大半,只觉气氛一时尴尬得近乎凝滞,脸上浮起一抹赧然之色,忙不迭开口解释,声线里透着几分无措与追忆:“她…… 她嘴角这儿,也长了颗痣,和你一样。” 说着,他缓缓收回手指,指尖落点在自己嘴角相应位置,比划示意,似是想借此让乔亚更明晰缘由。
稍作停顿,他仿若回忆往昔,隐隐带着几分酸涩与隐痛继续说道:“那天,你喝多了,说了很多你的委屈。你的眼泪从眼角留下来,又滑过这颗痣,流到你的嘴角。我和她分手时,她那天也是这样哭的。”
话至尾声,他声音愈发微弱,几近喃喃自语,那语调里藏着的揪心之痛。
于乔亚而言,这已是她第二次目睹男人因深情羁绊而深陷痛苦泥沼。如果把张伟在小蓬莱度假村那次的表白算作第一次的话。
戚家严这般模样,深深地触动了她心底那根敏感柔软的弦。
她在年轻时,深陷情爱沸腾滚烫中,太能理解戚家严这般的痛。
只不过,当乔亚在七年婚姻生活中跌跌撞撞走来,柴米油盐的琐碎日常如同细密砂纸,日复一日地打磨着她的心性。恋爱时,对郑凯的一腔热忱,如今只剩下一缕青烟。
不仅如此,乔亚甚至觉得自己连感受爱意、回应深情的敏锐本能,也在时光的消磨侵蚀下,悄然隐匿、渐趋麻木。
所以,当她再看戚家严时,竟生出了羡慕之心。心中有着浓郁的爱时,无论处于欢喜之巅,亦或是悲痛之渊,生命总归是斑斓绚丽、充满色彩的,不像如今的自己,在这寡淡无味的生活泥沼中,踽踽独行,满目荒芜。
乔亚本就“想喝一杯”,见到戚家严时因着拘谨不好意思喝,如今不自觉地拿起了酒杯……
戚家严见状,顺势拿起酒壶又给乔亚倒满,问道:“你最近怎样?大晚上跑到这条小巷子,不会真得就为吃个夜宵吧?”
乔亚会心一笑,打趣应道:“还不是为了你们国风的项目,刚加班结束,又不想回家,过来转转。”
戚家严抿着嘴,若有所思:“又是章智宏出了什么幺蛾子?这个项目越来越有意思了。”
乔亚想起中午孟天娇婚礼现场那番意外的 “窃听风云”,接话说道:“还有更有意思的,章智宏的男朋友也想进‘椰风园’项目。”
戚家严先是一愣,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原本聚焦项目的心思,全然被八卦“炸弹”炸得偏离轨道:“男朋友?她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
乔亚捂住了嘴,自知失言,但是又觉得这个秘密不单是牵扯章智宏的感情,还与项目有关,尤其是涉及“项目数据”这些关键的敏感信息,便一五一十地将中午听到的内容说与戚家严听。
从方媛与姜域恒参加婚宴,再到章智宏男友出现,章智宏出现,直到乔亚在会议室偷听到的内容,完完整整地说给了戚家严听。
听着乔亚的介绍,戚家严的眼底染上了越发浓重的警觉之色。
他突然联想到下午与戚父争吵时,戚父无意间提到的一句:“你们国风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即将迎来一场暴风雨……”
戚家爷爷在这片领域摸爬滚打、浸淫钻研,传承的衣钵交到戚父手中后,亦是步步为营、稳扎稳打。戚家严呢,作为家族棋局里的一枚关键棋子,被布局于实体企业之中,还有其余人在系统内不同领域任职。
难道国风集团还真得是卷入到了被卷入一场暗流涌动、危机四伏的阴谋中?
戚家严坦言说了自己的担忧,又再次询问了章智宏男友的样貌特征。毕竟,在关乎集团合规与否、底线有无被触碰的严峻挑战面前,寻常的八卦轶事,也不值一提了。
乔亚只能凭借记忆将几次见到的章智宏男友阿强情况一一描述。并且,特别提醒戚家严:“就是我们在小蓬莱度假村见到的那人,和方媛一起从栈桥下来的人。”
凭直觉,方媛也是关键一人,但是乔亚还是犹豫片刻,未将自己对方媛的怀疑说出来。
毕竟,她不确定戚家严与白启民的关系,而自己对方媛的怀疑是与白启民紧紧联系在一起的。
二人就这“椰风园”话题聊起来,就忘了时间。
起初还是紧扣项目细节,深挖潜在风险,再后来又谈到行业改革的困境,逐渐就涉及到了各自的感情生活,再八卦了章智宏的这段年下恋……
待戚家严回过神,酒意已在体内翻涌作祟,兴致仍浓的他,下意识伸手挨个摇晃桌面上那些或满或空的酒壶,继续找酒喝的时候,乔亚打开他的手,醉意浓浓地说道:“不能再喝了,快回家吧。再喝下去,怕是又要断片了。”
“你说的对,走,我叫辆车送你回家。”戚家严磕磕巴巴地说。
乔亚没有戚家严喝得多,颇为清醒:“我一会儿去旁边的酒店住,不折腾了。”
乔亚这个点儿回青云小区,还不得让爸妈担心?所以她早有计划。
戚家严非常绅士,一定要送乔亚到酒店再自己打车回家。
乔亚见戚家严醉得走不了直线,主张给他叫辆车,无果。
到了酒店,戚家严就已经开始意识不清楚了,无奈,乔亚又给戚家严单独开了一间房。
此刻,张伟的车就停在马路边,他的双眼充了血一样,盯着酒店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