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这两人就各自散了,在此期间,范雨一句都没有提陈小英,她想知道她在往后的时间里,和莫长峰还有没有一丁点的机会,哪怕就只有一点点,她都想尝试。
莫长峰回到了姑姑家,明红不高兴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姑姑正拿着报纸看着今天的新闻,报纸上登了一条为情自杀的小信息,姑姑看完以后只道了一句:
“傻极了的姑娘!”
“姑,您说什么”莫长峰问道。
“没什么,报纸上的小新闻”
“对了,大哥和嫂子这个周四到,你自己有什么安排就提前作好准备”姑姑又补充说。
“好”
莫长峰回答。
“姑姑,莫叔周四就来吗,真是太好了”明红说。
“是,你叔叔说你来了这么久也该来看看你在我这里怎么样,顺便把你接回青岛”。
“不,我还想再呆段时间,这里的舞蹈团我挺喜欢的”
明红不情愿的说。
其实在莫长峰姑姑的心里,她是不喜欢这个姑娘的,满眼的算计怎么会逃得过她的眼睛,只是碍于这个姑娘的父亲救过自己哥哥的命,多数情况下,她还是把这个姑娘当亲人,只是想到若是自己亲侄儿和这个女孩共度一生的话,她也是极不情愿,毕竟,和一个能算计的人过日子,哪里来的共患难,人生太长,不是一句顺利就能平稳到老的。
“长峰,你来我房间一下”姑姑说。
“好,我洗漱好就过来”。
估计着十多分钟以后,莫长峰整理穿好睡衣以后,就朝着姑姑的房间走去。
“姑,我进来了啊”
“进来吧”
“长峰,姑姑想听你的心里话,是不是一定得是那个姑娘?”
姑姑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嗯,姑姑,我~我的确很爱她”
“你知道什么是爱,爱和喜欢有很大区别”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您,姑,但是我只要和陈小英在一起就很满足,只要一想到她,心里就是快乐的,只要看见她,就总会想着以后的生活,我甚至都想了很多回我和她的孩子会是什么样”
莫长峰慢慢的说道。
“姑姑也年轻过,但是姑姑提醒你,你如果要和陈小英结婚,中间得先跨过你爸这座大山,对了,大哥和我说准备让你回青岛接着进修读书,如果不想在青岛,就去国外”
“什么,回青岛?我不去,我就在您这”
“傻孩子,路还长勒,姑姑就想告诉你,跟着自己的心走就行了,如果真的爱人家姑娘,就好好对人负责”。
姑姑语重心长讲出了负责二字。
“姑,谢谢您,无论我做什么,您一直都是支持”莫长峰说。
宁静的夜晚安静得能听见心跳的声音,屋外还有蛐蛐的小动静,莫长峰的姑父见房间灯还亮着,嘱咐他早点睡,要说最厉害的,当属莫长峰现在的姑父,当年顶着所有人的的眼光和压力,就是要娶莫长峰的姑姑,莫明英是何等有骨气的女子,是坚决不会祸害杨启山的,只是当年那样的岁月里,莫明英的才气和生命张力,让杨启山对她的不仅仅只有爱,这种爱里带有几分敬佩和崇拜,莫明英个子不高,鼻梁很挺,是方形脸,早些年是长发,人到中年以后变成了短发,短发微烫带小卷,永远都是高雅,从未衣衫不整过,哪怕是在家里,莫长峰都未见过姑姑哪一天精神涣散,在他的记忆里,姑姑每天都很有精神头,写字弹琴养花喝茶,姑姑在他心里从未是一个家庭主妇的样子,就算是做菜时候也很有章法,姑姑还是本市一家外企的顾问,公司遇到复杂问题时候就会来家里找姑姑,每当那个时候,莫长峰都能看见姑姑头上巨大的一圈光环,亮堂堂的光照耀着姑姑的家,当年黑木健离开中国以后,莫明英才知自己怀了身孕,苦等音讯却迟迟不见黑木健的归来,那是什么年岁,光是人言人语都能把一个女子无情的淹没死,彼时杨启山的出现原是无意,他本是市里一家高干子弟,和黑木健有交情,原是去告知莫明英黑木健在日本出车祸已离世的消息,哪知被莫明英当时的神情震住了,当年莫明英得知黑木健的消息时,并没有惊慌失措或者喊天大哭,莫明英给杨启山倒了一杯茶,自己也沏了一杯,两个人都静坐着没有说一句话,那天的风很大,吹得莫明英家的窗帘一直来回抖动,桌上放着几束百合花,百合花轻柔的香味弥漫着整个房间,有那么一瞬间,杨启山看着莫明英的侧颜,高挺的鼻梁和那炯炯有神的眼睛,背坐得直直的,眼光一直注视着远方的那座山,莫明英感觉到杨启山的眼光,这才回过神来说:
“谢谢您今日来告知我这个消息,我已经知晓了,您请回吧”。
杨启山竟一时语塞,他不知道面前这个女人在想什么,语气平静,说话柔和不带一丝造作,并且非常有涵养,就在那天,他被这个气质坚毅的女子打动了,原本二人只会是萍水相逢,杨启山起身离开后,莫明英进了自己的房间,眼泪刷刷的往下流,失了伐的开关流出的又何止眼泪呢,看着自己开始隆起的小肚子,她却没有半分的犹疑,她想要对自己的这一份爱情有所交代,也是对黑木健的交代,几个月后的一天她腹中的孩子出生,只是旁边站的男人已是杨启山,杨启山在手术单上签的是孩子的父亲,那个年月,这样的男人怕只是独一份,莫明英并没有将这个孩子带回杨家,她找了一家很老实的农户,莫善君就寄养在这户人家,莫明英每个月都会去看孩子,起先杨启山执意要把孩子带回杨家,但是莫明英思来想去还是把孩子寄养在了乡下,事后很多年证明,人的基因遗传足够强大,莫善君虽是在乡下长大,但是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大户子弟的样子,没有人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除了杨启山,就连莫长峰的父亲都是很多年以后才知道的这个孩子。
次日的上午,莫长峰整理好自己之后便出门而去,姑姑并没有问他的去向,想来都知道是去找陈小英,他的父母后天就到,莫长峰今天得先找到陈小英并说清楚意图。莫长峰来到陈小英工作的地方,陈小英正和同事沟通着下午去接团的事,看见莫长峰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真是又惊又喜,陈小英还是喜欢莫长峰。
“长峰哥,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该谁来,谁来我都不允许”
“除了你谁还会来嘛”
“说不好啊,我以为你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你先去外面坐等我一下,我这里弄好就出来”
“好,我在外面等你,不着急,你慢慢弄”莫长峰回着。
陈小英赶紧把手上的的活和同事说完以后,和经理请了会假,因为她知道莫长峰来找她肯定是有特殊的事情,既然是特殊的事情肯定就需要时间认真沟通,这是她开始工作以来总结的工作经验,和公司说完以后,小英拿上包就朝向办公室的外面走去,彼时,好巧不巧,竟然在这里遇到彼得,那个在广州有过一面之缘的外籍男士,之后在市区也遇到过一回,加上今天这一回,她和彼得是第三回见面,每次都如此偶然和意外,彼得看见陈小英,非常惊讶之后高兴得手舞足蹈,这位外籍男士实在掩饰不住内心的欢喜,这个彼得是靠自己一个人满世界的跑外贸,将自己的服装王国经营得非常好,他第一次在广州见到陈小英,是被陈小英清冷的印象有记忆,第二次在市区无意中看见陈小英,他发现自己竟然对这个女孩的清冷格外怜惜,而这一次见到陈小英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事,用他自己的话讲,陈小英不是open的女孩子,所以就算之前说让陈小英联系他,他自己也知道这个女孩子并不会主动联系他,哪知在今天还能见到陈小英,真是格外欢喜。
“小英,这回我可以经常来找你了”。
彼得用着他那一口费劲的普通话说着,高兴得咧着嘴。
陈小英只是礼貌性的和彼得寒暄了几句,公司经理就过来招待了彼得,原来是彼得来公司签约他国外的员工来中国旅游,包括以后他的客户来中国旅游,都将和陈小英所在公司合作,原本之前他只是来谈临时旅游的,得知陈小英已经入职了这家公司,彼得二话不说便把日后的所有合作全部都签上了,这让经理高兴得不得了,这是这家旅游公司自成立以来签外籍最快最省事的一回,事后,陈小英的经理说她是她们小组的财神爷。
莫长峰拉着陈小英的手走出了公司,对面是一家小饭店,二人就走进小店开始点上菜,陈小英看着菜单,突然想起了学校的三味小馆。
“长峰哥,你说他这个五花肉炒土豆有力凡哥做的好吃吗?”
“不好说,力凡哥做菜确实做得好,只不过他一直都是少算我们的菜钱,感觉很不好意思”
“我就觉得他饭菜好便宜,但是我在外面吃过几次,都没有他做的好吃,还特别贵”
“先点上吧,你该饿了,得空我们可以回学校看力凡哥”
“好”
“老板,来一个五花肉土豆片,凉拌黄瓜,再来一个肉沫豇豆,好,就这些”。
莫长峰叫着老板便把菜点下了,接着又说:
“小英,我今天来找你是有重要事情对你说”
“嗯,你说,是不是你父母来了?”
“哎呀,你这工作以后进步神速,还会预测了”莫长峰笑着说。
“也不是,你不是紧急情况应该不会来公司找我,那我想来想去除了你父母来,你也不会来单位找我呀”
“我的小英成熟了,这么快就成熟了,我是不是该高兴呢,你就不会想到我是因为高齐欢的原因来找你吗?”
“不会,如果是因为高齐欢,你也只会在公司楼下等我下班,并不会直接进到公司办公室”
“英明”。
莫长峰突然觉得陈小英好成熟,似乎不再像从前那个单纯的小女孩了。
“你说啊,长峰哥,你爸妈什么时候到,我好去备点礼物”。
陈小英是边低头吃饭边说出这几句话的,莫长峰有些吃惊,他原本知道的陈小英没有这么思维敏捷,再者陈小英首先明确的是给父母准备礼物之事,如果是从前的陈小英,第一反应便是很紧张,然后会问莫长峰她该怎么准备,然后此一次彼一时,陈小英的进步速度超过了莫长峰的想像,见莫长峰半天犹疑思虑没有说话,陈小英接着说:
“长峰哥,说话啊,你爸妈什么时候到,我好准备准备”
“哦,他们后天到,我就是想把你正式介绍给我爸妈,我妈肯定会喜欢你的”
“没关系,我先准备礼物嘛,第一次去你姑姑家,也该为姑姑准备一份礼物,好的,我知道了,后天几点到你姑姑家”陈小英问道。
“后天你下班以后我来接你嘛,我爸妈中午就到,下班以后我来接你”
“好,快吃饭,吃完以后我就去买礼物,你如果有事就先回去嘛,我去市新街那边转转,看有没有合适的东西”
“我没事,我和你一起去,你都不想我的吗这几天”
“想啊,可是我要工作啊,我有想打电话到姑姑家找你的,后面又觉得不是很妥当”
“有什么不妥当的,我姑姑很开明,你想我就该给我打电话的”莫长峰略有失落的说。
“好,以后我知道了,你最近学校不忙吗?”
“学校还好了,我上课也比较轻松,孩子们都挺喜欢我”
“那很好啊,英爱姐走的时候说让我看好你,我当时就觉得好奇怪,为什么要看好你,后面我想了很久才知道英爱姐说的意思”
“英爱还和你说这种体己话,看不出来啊,看她那么豪迈一人,还会说这种女孩子家的话”
“人家英爱姐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子,只是她看东西比我看得快看得早,听她说的没错的”
“小英,我们是太久没有好好聊天了吗,我怎么感觉快不认识你了”。
今天的莫长峰确实感觉很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