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青云走了三天,陈小英这三天忙得团团转,秋季新品发布会的事,她非常重视,这是她入驻广州服装界的首战,实在不敢掉以轻心。
方成圆和陈小英这三天之中,吃喝住都在公司,方成圆还好奇怎么没看到史青云的身影,此刻,两人正探讨着展示模特,方成圆说:
“陈总,我的意见是用内模,我们目前是走内线,用内模稳妥一些”
“嗯,方总,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发布会的展示,除了秋季新品爆款,我们的定位原本就是走高端,我还在想另外一个问题”
“请陈总赐教”
“我们是不是可以成立一个分部,专做快消品,针对大众消费”
方成圆眼睛睁得很大,陈小英略小她一些,但是思维却非常活跃,眼光独到,并且平时话也不多,这让方成圆对眼前这位陈总很是好奇,方成圆正要接话之时,史青云风尘仆仆的进来,原本是陈小英在办公室从不关门,史青云见她们二位说得正浓,就赶紧转话题:
“陈总,我回来了,带了一点吃的,我先放在前台”
陈小英看出了史青云的用意,回复说:
“家里都好吧”
“还好,就是我妈让我带了些吃的过来给您”
“好,我知道了,我一会忙完去拿”
“嗯,我给方总带了杯咖啡上来”
“谢谢小史,让你破费”
史青云心惊,还好在楼下买了杯咖啡,原是赶路太累,想及时告知陈小英实情,便火急火燎的直接到公司,主要此时正是中午用餐时间,她没料到方成圆还在和陈小英探讨方案一事。
半个小时以后,陈小英点了餐,拿到了史青云办公室,陈小英先是把餐摆放整齐后,史青云正要张口,陈小英说:
“先吃饭,吃完再慢慢说”
“喔”
史青云原本激动的话语,硬被噎了回去,等吃完饭以后,陈小英开口了:
“吃完饭,思绪有没有平静些”
“不好意思,陈总,我有些躁动了”
“说吧,什么情况”
“我去了方成圆的老家,陈总,我不是不想和您说实话,我就是想去摸摸情况”
“既已用人家,怎么还去调查呢”
“陈总,我们毕竟刚到新地方,凡事小心一些总归稳妥些”
“好,我接受你的说法,那你去打探到什么情况没有”
“我原来是没有起疑,只是我打听到她上一个东家,说是因为分红不均,她才辞职,那天她和您聊分成的事,我觉得她有些冒进,毕竟25%不是小数目”
“她真有那个本事,我会给的”
“我就是知道您会给,才要去摸清楚真实情况”
“那看来不是因为分红一事”
史青云惊着眼睛看向陈小英,像是发出惊叹号一样准备问问题:
“陈总,那您猜猜是哪方面问题”
“家中有外债吧”
这回史青云更是睁着大眼珠子,一脸疑惑的说:
“陈总,您是怎么知道的”
“女人对金钱的渴望,她能提这么大胆的分成,第一是她有这个本事,第二,她肯定急需用钱,况且她的简历中,婚姻一栏显示未婚,我从那天和她简谈几句之中,料定这个女人身上背有很重的包袱”
“天那,陈总,你真是神”
“我不是神,是那种包袱的眼神,我曾经有过”
史青云迫不及待的开始讲:
“陈总,她的男人赌博欠高利贷,还吸毒,有一个上二年级的女孩”
“什么,吸毒?”
这点着实有些惊住陈小英,毕竟只要涉及到吸毒,都是性命攸关之事,陈小英说:
“是因为这个方总的简历上才写的未婚?”
“是,是她男人以死相逼,要和她离婚,他们去领取离婚证以后,方总就给她孩子办了转学,实际上是退学,目的是让孩子守住她男人,以她对孩子爸爸的了解,孩子爸爸离婚的目的,是要自我了绝”
“现下情况怎么样?”
“隔三天会有一个医护过去,是方总安排好的,还有一个是专门给他们父女送吃的”
陈小英紧接着问了一句:
“他家实际欠外债多少”
“这个没问出来,但是我估计下来起码也是上百,孩子爸爸活下去的欲望不是很强”
“你这样,青云,你再去一趟,不问具体数目,你把他家的高利贷债主问出来”
“陈总,方成圆还不知道能不能在公司呆下去呢”
“不管这个,不要透露出来你去调查过她,她这人要脸面,先让她把第一次发布会做出来”
“陈总,您不会是想帮她吧”
“先不说这个,你再去一回,落实下债主是什么方向的,对了,给她家孩子买几身衣服过去,钱就不用给了,多买些零食给孩子”
陈小英若有所思的想说句什么,这时前台的卢文文进来:
“陈总,外面有人找,说是你老乡”
“我老乡,叫什么”
“说是叫张力凡”
陈小英快速搜索大脑,啊,师范学校时候门口“三味小馆”的老板,陈小英不假思索的就走出办公室,冲着前台走去,前台左前方正站着一个男士,看着墙上的公司简介,陈小英喊到:
“力凡哥”
张力凡回了头,还真是他,两人之间开心的拥抱了一下,陈小英赶紧问道:
“力凡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小英,你真是太厉害了,事业做这么好,当年在学校时候那小姑娘的样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
陈小英笑笑,接着问:
“这得多少年不见了”
“是啊,我来广州出差,就在你们这栋楼的7楼,早上坐电梯时候,听见有两个女士在聊,说陈小英要搞发布会,说你刚来广州就弄这个大个动静,我当时就想,是哪个陈小英,不会是我认识的陈小英吧,我就问了一下你的公司在哪里,真是太巧了,这世上还能有这么巧的事”
陈小英笑笑,看着张力凡有些变样,有些苍老,些许是因为劳累的原因,她看着张力凡,眼睛里浮现出曾经的那个男人,陈小英说:
“力凡哥,你在茶水厅等我一下,我安排好工作就过来”
“好,对了,小英,我想参观下你的公司”
“好,文文,你带我哥哥看看公司”
卢文文这就带着张力凡进了公司大厅,映入眼帘的是展示台,展示台大概有12米的样子,宽有1.5米,展示台两边是四季的设计品,尤以一个全是玻璃的办公室格外突出,这间是个单独的展示厅,陈小英给它取名叫“四方阁”,里面全是旗袍,有古法手工旗袍,民国风的格子旗袍,还有改良的下摆裙旗袍,其中中式的套装特别显眼,陈小英只有在很正式的场合才会穿这种套装,因此,公司职员私底下给这个套装取了一个名字,叫“老总套”,张力凡看得眼花缭乱,走到陈小英办公室门前,卢文文说:
“这是陈总的办公室,一般我们都不进去”
张力凡也没有进去,只是远远的他看见了玻璃柜上的合照,是凯文和陈小英的合照,他的心里“咯噔”一下。
半个小时以后,陈小英收拾着东西往外走,张力凡坐在咖啡座前面,陈小英说:
“凡哥,对不住,让你等这么久”
方成圆这时正走过来倒咖啡,陈小英接着说:
“凡哥,这是我们公司策划部的老大,方总”
张力凡立马站起身来,说:
“你好,我是张力凡,你们陈总老乡”
两人之间相互握了下手,之后张力凡和陈小英二人便下了楼,陈小英找了一家川菜馆,张力凡笑着说:
“小英姑娘,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喜欢吃那老几样?”
“是呢,凡哥,一直都是吃那几样”
两人笑了笑,张力凡点了一个啤酒,自顾自的喝起来,喝到第二杯的时候,看了看陈小英,说:
“小英,你和长峰老弟没有联系了吗?”
张力凡这是在试探,陈小英很平静地说:
“没有,都过去这么久了,他应该已经成家了嘛”
“他还没有成家”
陈小英惊讶地看了看张力凡,问道:
“力凡哥,你怎么知道”
“我啊,一直都有和他联系的,我现在在深圳那边经营一家饭店,去年的时候,你那个女同学和他还来过,当时肖英爱也在”
“喔,我没听到英爱姐提过”
“估计你们各自都忙,你的事我大抵听到一些,小英姑娘,有些事,我还是想和你说说”
“凡哥,大家都成熟了,过去之事,也可以不用再提的”
“你看看你说的,所以我真是觉得莫长峰太傻了,我也劝过他,你不知道吧,你刚出事那段,莫长峰说是你受过重伤,然后是被一些黑道的人盯住,那段时间,他是天天守在你家楼下,有人上楼道他也跟着上,确保不是去敲你家门的,他才走,你是真一点不知道啊?”
陈小英有些惊慌,的确,她被林如兰打重伤那次,她和莫姨刚从别墅搬出来,住到后面那个房子以后,很多次晚上,莫姨总是听见家门外有脚步声徘徊,原来是他。
“小英,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当年你们之间的误会,是被你同学算计了”
关于这个,陈小英后来有想到,但是那时候的她,已经人如枯木。那时候的她,认为那样的结局是自己的命运,事实上,这世间很多人为之事,尤其是处在消极与沮丧那样的场景里,大多数人认为,这样那样的结果就叫作:命运!
“力凡哥,过去的就都过去了,人不要总是回头看,会影响前进的路”
张力凡这才知道,陈小英的确已经放下了,只是莫长峰的得不到,或者说是错失,成为了心口上的那颗朱砂痣。两人饭后就散了,互相留了联系方式,陈小英开车回到了公司,方成圆还在加班,见陈小英回来,有些惊讶,问道:
“陈总,你怎么回来了,东西忘拿了吗?”
“不是,回来再干点活,明天就可以少干点”
两个人会心一笑,方成圆说:
“你那个老乡在深圳是个很有名的大厨”
“是吗,我都不知道”
“嗯,去他的饭店,要排他做的菜,得提前一个星期,他一个星期只下厨做一次,生意很火”
陈小英根本不会在意这些,他们刚刚在一起吃饭之时,陈小英只是说让张力凡少喝些酒,张力凡和在学校时候比起来,的确老了许多,想来多是太过操劳的原因。
方成圆打趣地接着说:
“既然是陈总的老乡,下次有机会去到深圳,可以贿赂插个队排号吗”
陈小英笑了笑说:
“真有这么好吃吗?”
“嗯”
陈小英只记得他的“三味小馆”,主要每次去“三味小馆”,她们几位都固定只吃那几样,真是世事难预料。
“对了,陈总,模特的事是谁负责”
“青云,但是这几天青云得去办别的事,明天让吴亮去模特公司对接”
“吴亮?”
“嗯,市场部的头”
“陈总手底下这几个,我看都是强将”
陈小英笑笑说:
“是我运气好,人家抬举我,愿意跟着我而已”
“陈总是哪里人”
方成圆在打探陈小英的来历,她是有些担忧的,毕竟有前车之鉴摆在那里,陈小英回:
“方总看我像哪里人”
这时候吴亮来了,原是要去关公司大灯,竟发现还有两个老总在加班,吴亮说:
“这老总都这么拼命,我们手底下人还活不活”
说完,方成圆和陈小英大笑,三人关了灯一同走出公司,此时已是晚上九点,方成圆的电话响起:
“妈妈,我很想你,你让我不要给你打电话,可是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想抱抱妈妈”
方成圆赶紧挂断电话,生怕陈小英听见,陈小英说:
“吴亮,你住哪里,我送你”
吴亮顿感受宠若惊,说:
“我何德何能,竟然让老板亲自送”
“别贫,赶紧说”
吴亮哈哈大笑,趁势说道:
“老板能不能不先送回家,请我喝一杯,今天累死了”
陈小英斜着脸看他:
“还真会选时间,说吧,喝什么”
“我想边吃大排档边喝”
“你小子”
二人哈哈大笑,开车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