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十点多， 江晏山和李翠莲才赶了过来。
    李翠莲见着江晚蓉就是一阵打骂，骂过后又哭。
    整个病房吵闹得不行。
    直到护士过来喝止，才算是停歇下来。
    江晏山将江晚意叫了出去：“晚意，你跟我出来。”
    他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晚意苦笑着道：“昨天我也是听赵哥说的，陆长执被人带走了，晚蓉姐受了刺激早产了。大伯，陆长执那边的事，我大概打听了一下，倒卖人口……而且身上的案底还挺多的……人家的意思是劝咱们，如果能离，尽快离……我昨晚上也和晚蓉姐说过了，不过晚蓉姐……”
    她没有继续说这个，转身说起了孩子的和江晚蓉的情况。。
    江晏山却是什么都明白了。
    自己女儿是什么性子，他知道。
    他拍了拍江晚意的肩：“晚意，昨天谢谢你了。你也累了一晚上了，回去休息吧。不好意思，晚蓉的事，给你添麻烦了。你朋友那边，我改天再去道歉。”
    江晏山皱着眉，似乎一夕之间老了好几岁。
    江晚意有些不忍，道：“大伯，你还得注意自己的身体。我朋友那边，我会处理。你不用惦记，他人很好。”
    “好好好。你快回去休息吧。”江晏山很愧疚。
    这个侄女是个好的，都这样了还在关心他。
    唉……
    是他这个做大伯的没用。
    他又想侄子侄女找到了亲妈那边的亲戚，心里又是一阵欣慰。
    赵嫂子一大早就回去了，家里还有皮猴子等着伺候呢。
    江晚意也不推辞，转身往顾家去。
    她也确实是困了，昨晚上一晚上基本没怎么睡。
    江晏山直等江晚意走了，他才走进病房。
    看着病房里抱头痛哭的江晚蓉，他难得的没有发脾气。
    江晚蓉看着自家爹就怵，什么也不敢说，只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怯怯地看着。
    江晏山终究还是有些心软。
    他拉了个凳子过来，在病床前坐下：“说吧，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江晚蓉装傻：“什么怎么办？”
    江晏山撩起眼皮看她：“陆长执这事儿，孩子这事儿。”
    江晚蓉抿了抿唇，不吭声了。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
    她只觉得彷徨和无措。
    昨晚上，她也认真的想过江晚意所说的离婚的事。可她一个女人，又带着个孩子，离婚了，以后要怎么活？
    上辈子，她根本就没想过这些问题。
    这辈子，却成了她最头疼的问题。
    心里无数次后悔，为什么要把那门亲事让给江晚意？就算顾淮不行又如何？她最起码有吃有喝有钱拿，不像现在，一毛钱都能把她卡得死死的。
    江晏山见江晚蓉不吭声，认真地道：“你不说，那我就说了。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遍。你听仔细了。”
    江晚蓉心头一跳。
    江晏山继续道：“你现在有两条路走，第一条，立马和陆长执离婚。等你们离了婚，孩子带回家，我和你妈帮你养。以后你不管是再结婚，还是带着孩子自己过，我们都不干涉你。第二条，不离婚，继续待在陆家，那我就立即给陆长执他妈打电话，让她过来照顾你们，我和你妈立马回去。我个人意向，是希望你能离婚的。但是这件事的选择权在你自己，我不会再强逼你……”
    “我给你半天的时间考虑。明天早上必须给我答案，选择了，就不能后悔。”江晏山说完，就转身走了。
    去儿科找孩子看孩子去了。
    李翠莲哭着又拧了江晚蓉一把：“你个死丫头，你还考虑什么考虑啊。陆家人这段时间对你怎么样，我们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没个数吗？你趁你爹心软了，赶紧答应……”
    江晚蓉的泪珠子不停地落，就是不吭声。
    到最后，李翠连也没声了，叹了口气，似乎极累：“算了，跟你爸说的一样，这事儿只能你自己做决定。你妈我也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说完，她就不再吭声。
    江晚蓉看着，心里有些慌。
    她想起婆婆说过的，一个女人只能靠男人的话……心里有了更多的迷茫……
    直到吃过午饭，江晚蓉突然开口了：“爸，你给我婆婆打电话，告诉她这事儿，要她过来……”
    江晏山脸一沉。
    李翠莲气得差点跳起来：“你个死丫头，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
    江晚蓉知道爸妈误会了，赶紧解释道：“不是，我不是选择了不离婚。我就是，想先看看我婆婆是什么态度……”
    她怯怯地看了江晏山一眼：“等我婆婆到了，爸，您带着妈去晚意或是去顺年那里住一晚再来，到时候，我再告诉您我选择的答案……”
    江晏山无声地叹息一声。
    他已经很久没见这个女儿了。
    在他记忆里，这个女儿是泼辣的，是自私的，也是娇纵的。
    但是自己家的女儿，就算是这样，他也愿意宠着。
    后来，等他发现，他小时候把她宠得太过，已经宠坏了，才后悔。
    这么长时间没见，此刻，他却发现，这个女儿，早就已经不是记忆中那个鲜活又娇纵的女儿了。
    反而变得小心翼翼，变得隐忍，又变得胆怯。
    江晏山只觉得心如刀割。
    可他什么办法也没有，这条路，是江晚蓉自己选的。
    “好，我答应你。”
    江晏山转身去给村里打电话，让人转告陆长执他妈江晚蓉生了的消息，让她尽快过来。
    就算她再不懂事，也是他生的。
    他得再给她一次机会。
    可是江晏山心里还是忍不住怕。
    如果这个女儿再次选错了，他和她妈要怎么办啊？
    整个下午，江晚蓉都在等着她婆婆过来。
    可是，直到天黑透下来，还是没看见人。
    李翠莲见这个情况，骂骂咧咧了一晚上。
    可毫无办法。
    第二日中午，孙春娥总算来了。
    什么也没带，空着手就来了。
    看见江晏山就笑：“哎呀，亲家公，你们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啊……”
    江晏山冷冷地道：“如果我们不早点来，我都不知道我们家晚蓉一个人在医院过的是什么日子……”
    孙春娥不干了，挑眉就尖声道：“这叫什么话？亲家公意思是我来晚了？哈……可别忘了，晚蓉可是在你侄女儿介绍的地方干活出了这事，我还没去找你们算账呢，你倒是倒打一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