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着王大山两人的事情,李全福又是忙碌了一天。
第二日,天还没亮就去王大山家见了许文杰了解情况,又亲自进房间去瞧了,知道二人的病情暂时稳定下来了,才放下心。
与许文杰商量着,打算趁早去镇上打听消息,许文杰担心他打听不出什么反而容易惹祸上身,建议他先去找胡大。
不知为何,李全福总觉得许文杰好像不赞同他去衙门打听,但又没明面说出来。
可巧这两日他家娘子念叨着要回娘家,正好顺路送他娘子去他老丈人家。
“不如直接去跟我爹打听打听,看看他知道什么消息不?”胡三娘觉得何必再跑一趟衙门,反正她哥要是有什么事情,都会让他嫂子捎信回家的。
李全福想起许文杰的话,又思索了片刻,觉得这样也好。
他其实还想去打听打听张小林的事情的,另外还有王大山和二郎两人的事情,也得衙门报个案。
按照许文杰的意思,如果不确定他大舅哥在衙门,他直接去打听反怕坏了事。
另辟蹊径,去老丈人家,说不定还能知道什么消息。
之后,夫妻俩收拾收拾,裹着棉袄,一同往老丈人家走去。
胡三娘的娘家也是个杂姓村,也没有具体的村名,用他们青山镇的土话来说,就叫“那边村”。
但位置确是比老鸭村好很多,虽说都靠着官道,但也比老鸭村方便许多,还靠着江,不像老鸭村,只是江上下游的一条小到不能再小的小的溪流,胡三娘的娘家取水用水种地可更加方便了。
夫妻俩都是常年干活的人,脚程很快,还没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娘家。
进门一打听才知道,胡大已经十几天没有回来看过了。
胡三娘顿时紧张起来,担忧追问她爹,“爹,大哥是出了什么事了嘛?怎么这么久都没回来?往常隔个四五天就回来了一趟的。”
“不是什么大事。”
胡老头知道女儿是个急性子,便忙笑着解释:“你嫂子来消息说他要去县里帮主簿大人做些事情,没十天半个月是回不来的,慢的话莫约一个月才能回来,让我们不要担心,其他的也没说什么了。”
胡老伯也不是那种什么见识都没有的村里老头,要不然怎么敢跟衙门做上生意,在这方面,还是比胡三娘有经验的。
胡三娘听了这话,才露出笑容,放下心来。
又给一直担忧的李全福使了个眼色,让自己相公不要太担心,“你看,我说我大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主簿大人一向看中我哥,估计是派他去做什么要事去了,过两天赶集,我们再去镇上问问嫂子……”
这下,李全福同意了,他大舅哥没回来,他去衙门也问不出什么,毕竟大舅哥在衙门的里什么情况,他们也略知一二。
紧接着,夫妻俩又帮着胡老伯做了些活计,赶着午饭前回去了。
谁知刚到院门口,迎面就撞上自家的毛小子。
只见李小墨浑身脏兮兮的,怀里更是抱着几坨“黄泥巴”,左顾右看,鬼鬼祟祟的要往院子里溜。
胡三娘见状,心里的火气噌地一下往上窜,顿时暴跳如雷,从后面一把揪住了李小墨的衣领,“臭小子!捣什么鬼去了!”
李小墨本来就心虚,一回头见到她娘气黑的脸,吓得一激灵,怀里的冬笋也四下散落了一地。
他哪里敢顶嘴,一直讨好的笑着解释,“娘,不是泥巴,你看是冬笋。”
胡三娘气上心头,可没听到那些,自顾骂着:“……都快十岁的人了,还学人家三岁小孩玩这些,就不能让我省两天心,这一身的泥巴,等过几日你学堂开了你就穿你那身破棉袄吧……哎哟喂,我心口,你是要气死我吗?”
眼见着自己老娘越说越来气,直接顺手从竹篱笆墙掰下出一根竹条,就要抽上去。
李小墨忙挣脱开他娘的手,一溜烟儿躲进他爹身后,“娘,我真没调皮,是安安弟弟约了我去挖的,还说要是我挖出来了,就教我背快书的办法,我这才去的,珠珠妹妹也去了,还有邓爷爷,不信你去问,他们都知道的。”
似乎是知道自己老娘比较喜欢许家的两兄妹,李小墨直接将两人拎出来当挡箭牌。
心里却想着,早知道不挖这么多,带都带不回来。
还不是许珠珠那小丫头,一直夸着他好厉害,他一高兴,就停不下来了。
听到许珠珠和许安两个孩子的名字,李全福忙阻止了胡三娘,“既然是带着珠珠两兄妹去的,三娘就别打孩子了,这要是传出去,说不定荷娘还会想多。”
当然只是借口,李全福相信张荷不会计较这些。
一番话过后,胡三娘才冷静下来。
哼了一声,“今天就暂且放过你,明天我就去问问珠珠,你要是骗我,有你好果子吃!”
谁知父子俩压根没听,倒在后面商量起晚上的冬笋怎么是怎么个吃法,给胡三娘闷了好久的气,一脚踹开了院门。
父子俩的声音才闭了嘴。
然而,许珠珠家这边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二人被邓老伯送了回来,一个干干净净,一个怀里全是泥。
许珠珠倒是没摔跤,但是他哥抱着那一堆竹笋回来,也弄了一身泥。
张荷看着差点没两眼一黑。
她以为许安摔倒了,慌忙要检查许安的身上有没有伤口,“这是摔了?摔哪儿了,快给娘亲看看!”
邓老伯笑哈哈,十分和蔼地解释:“不是摔了,是兄妹俩跟着李家那小子满地头的找竹笋,就弄脏了些……”
张荷这才松了一口气,十分感激地将邓老伯送出门。
只是这一身泥把张荷气得够呛。
然而,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将许安的棉衣扒了下来,让他自己坐屋子里,谁也不准进去跟他说话,尤其是许珠珠。
许安和许珠珠对视一眼,都摆出苦恼的表情,她们娘亲平时念叨还好,这要是不念叨了,可就是真的生气了。
张荷闷着头烧了一大壶水。
也不是不能玩,可他们一家人冬天就这一身棉衣,偶尔也是洗洗换换里衣,这外面的棉衣脏了,可干不了这么快,万一因此冻着怎么办?
张荷是忧心的。
“娘亲,是我缠着哥哥带回来的,小墨哥哥说这是好吃的,挖了好多送给我们,不怪哥哥。”
许珠珠偷偷摸摸蹭了过去,拉着张荷的衣角撒娇,两只水汪汪的眼睛盯得张荷颇为无奈。
她也不是真的生气,主要是怕两个孩子摔倒了,而且任谁看到这孩子一身的泥回家,都不能淡定吧?
她蹲下身来,轻轻打了许珠珠将手掌,“……行了,这就当是小惩大诫了,知道你们兄妹情深,下次可不许这样了,都闹着要去帮忙,结果什么忙也没帮上,反而弄了一身泥,多麻烦邓老伯不是,你看他老人家背着那么多竹子,还要顾着你们……”
许珠珠乖巧点头,这个时候她娘说什么都点头说是就对了。
张荷还在院子里絮絮叨叨,许珠珠知道见她娘气已经消了一半了。
便十分有眼力的,跟在她娘屁股后面,卖力帮她娘干活。
这边添添柴火,那边搬搬凳子,张荷觉得好笑又好气,赶着她进屋去,“……豆大点的小丫头,别在这儿帮倒忙了,去屋里陪你哥哥吧!可不许吵到爹爹!”
许珠珠笑嘻嘻搬个凳子坐在炉子前,没有进屋子,“哥哥有爹爹陪着,我陪着娘亲。”
瞧着女儿机灵古怪的模样,张荷轻轻捏了捏许珠珠软嫩的脸蛋,笑骂了句,“小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