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华殿内,烛光摇曳,映照出奢华却带着几分冷意的氛围。
小太监低眉顺眼地跪在殿中,将今日朝堂上的事情一字不漏地禀报完毕。
淑贵妃坐在铜镜前,静静听完,唇角微微扬起,随后轻轻挥手:“退下吧。”
赵嬷嬷走上前,试探着问:“娘娘,若是太子殿下一直不同意这桩婚事,该怎么办?”
淑贵妃对着镜子整理鬓边的发饰,指尖轻抚过凤钗,金光在她白皙的手指间闪烁。
她笑得灿然,胸有成竹:“他同意,或者不同意,于本宫而言,都是好的。”
赵嬷嬷一愣,蹙眉不解,“这……娘娘怎么说?”
淑贵妃眼波微转,手指轻轻拨动凤钗上的流苏,悠悠道,
“若他同意,将元昭送去和亲,那便是与霍衍彻底离了心。他们三人从此不再同心一气。这样一来,要除掉其中一两个……”她轻轻一笑,眼底闪过一抹阴冷,“岂不是容易许多?”
“那若太子殿下不同意呢?”
淑贵妃笑意未减,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不同意,那就失了臣心和民心……多亏了北羌那位新王,送来的条件如此优渥……元成这个位置,注定无法拒绝。”
她轻声叹息,“除非……他不想当太子了。”
淑贵妃缓缓抬眸,视线落在镜中的自己,脸庞上浮现一丝冷笑。
她的指尖停在凤钗之上,目光中却带着一丝淡淡的杀意。
片刻后,她问道:“陛下下朝后去哪了?”
赵嬷嬷迟疑了一下,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见她如此,淑贵妃目光微冷,冷笑一声:“又是长春宫吧?”
赵嬷嬷无奈地点了点头,轻声道:“是,陛下最近,隔三差五就要去长春宫待上一阵子。”
淑贵妃手中的凤钗“啪”地一声扣在桌面上,眼底的寒意瞬间加深,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
片刻后,她猛地将手边的珠盒扫落在地,珠玉滚落一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长春宫……呵。”她轻声冷哼,眼中透出一抹冷冽的恨意,“罢了……既然得不到他的爱,那这皇位,必然要是恒儿的!”
说到元恒,赵嬷嬷微微叹了口气,“娘娘……晋王殿下几次来过信,劝娘娘收手,否则害得不仅是晋王,还有娘娘……”
“你知道什么?!”淑贵妃怒斥一声,“不管恒儿愿不愿意!本宫都不能让沈意安的儿子当上皇帝!”
“本宫就是要沈意安的一子一女都没有好下场!”
赵嬷嬷一时噤了声,不敢再劝,连忙道,“娘娘,慎言!慎言!”
这时,外头有一个宫女匆匆进来,在外求见。
淑贵妃平息了怒意,这才让那宫女进来,“什么事?”
宫女环顾了四周,确保宫内没有其他人,才同淑贵妃附耳道,
“娘娘,西北的人来了,在密室里等着娘娘!”
淑贵妃收拾情绪,又恢复了那般高傲的表情,拿起桌上的一张宣纸来,带着赵嬷嬷去了一处偏殿。
在那偏殿里,有一处密室,正有一个蒙面男人在里头等待。
见淑贵妃来,那蒙面男人拿出自己的信物,淑贵妃确认无误,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他。
“这是元昭的画像,还有她那几个孩子的,抓到一个你们就能威胁霍衍。”
蒙面男人打开画卷,确认了画上的内容,也从怀里掏出一物来递给淑贵妃,
“这个,只要进了身体会逐渐吸食人的精气,呈现衰弱迹象,三个月后就会彻底死亡。”
淑贵妃捏着那玉瓷瓶,眉头微皱。
见她犹豫,蒙面男人劝了一句,“要谋大事,定要狠心。”
随后,他没有再多留,快速消失。
淑贵妃站在原地,盯着眼前的玉瓷瓶,眸色深深。
……
元成回到东宫,刚进书房便抄起桌上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
宋韵词听闻书房的动静,急忙赶来。
推开门时,看见元成眉目间尽是愤怒。
她缓缓走近,还未开口,元成便抬眼看到她,神情一滞,连忙上前一步,小心扶她坐下,
“你身子重,何必跑来?”
宋韵词轻轻摇头,目光中透出担忧:“殿下可有法子了吗?”
她也已听闻了朝堂上关于和亲之事。
元成坐在她身旁,揉了揉眉心,“多塔……先是掳走昭昭,囚禁她不放。如今又送来聘礼求亲,这摆明是要挟!”
他咬了咬牙,“这样的人,昭昭怎么能嫁过去?”
说完他顿了顿,神情中多了一分痛苦与不安:“更何况,还有阿衍……还有那几个孩子……”
此局实在难解,元成一时间束手无策,只能叹了口气,
“只能先送信通知阿衍和昭昭,孤先稳住京城这边。”
说完,他摊开纸笔,飞快下笔,密密麻麻的字迹写满了整张纸。
写完给霍衍和元昭的信后,他又取出新的信笺,另写了一封。
宋韵词看着他,忍不住问:“这封……是给谁的?”
元成并没有隐瞒,平静道:“阿恒。”
宋韵词点了点头,并未再多问,只是在一旁静静地陪着他。
待元成将信封好交给属下,她才看着他满是疲惫的脸庞,轻声叹道:“殿下已经尽力了。”
元成重新坐回她身边,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肚子,感受着胎动的细微起伏。
他目光柔和了几分,又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发顶,声音低而沉,
“之后一段时日,恐怕都不会太平……你什么都不用管,只要好好养身子,把孩子平安生下来就好。”
宋韵词看着他,看到了他眼底的担忧,
“你当时让宣儿跟着阿衍走,就是怕……”
元成握紧她的手,力道有些重,“孤是怕……”
他另一只手仍贴在她微鼓的孕肚上,确认里面的小生命,心中却是酸涩难言。
“有你陪着孤,孤不怕……可孤不能让这条路,把我们一家子都搭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