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
在陆淮年的陪同下,时柒前往燕城医院复查。报告显示身体无恙,有些许的贫血,医生开了一份补血的药膳,叮嘱她按时吃,过段时间会转好。
“事故发生之后我间歇性地觉得疲惫,也是因为贫血引起的吗?”时柒问。
“应该是的。”医生点头,“车祸让您身上有多处磕碰的淤伤,容易诱发慢性缺血,身体红细胞数量减少,从而导致贫血。包括您说的偶尔觉得头疼头晕,也是脑震荡带来的后遗症。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休养是持久战,得慢慢调理。”
“明白了。”
“从今天的检查结果上看,您的身体是很好的,不必过度担心。”
时柒道了声谢。
离开主治医生办公室,陆淮年去药房拿药,时柒坐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长椅上等。等了约莫七八分钟,余光瞥见尽头拐角处男人显露的身影,时柒立马起身,小跑至某个绿色通道的入口,后背贴着白墙,仔细听着他的脚步声,预备着吓他一跳。
步伐逐渐离近。
时柒在心里默数:三秒、两秒、一秒
数完拍子,她即刻转过身跳进了身旁的走廊,做着吓唬他的手势。怎奈拍子数错了,他比她预料中走得快,已经往前走了半步,并没被吓着。两人就那么你看我,我看你,互相看了数秒钟。
男人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径直往后退。时柒连忙折回白墙旁,等了两秒钟,再一次跳了出去,陆淮年伸手接住她,故作惊讶:“好吓人。”
时柒笑着抱上他的手臂,“我们现在回家吗?”
“想去哪玩?”
“……”被猜中了想法,时柒仰头冲他笑道:“外滩今晚有烟花表演,压轴出场的是七彩祥云,我看网友发的动图,好漂亮,想去看看。”
“嗯,去看。”
“咱们晚餐吃什么呢?”
“吃泰国菜吧,ifs二十楼新开的那家泰式餐厅。”
“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时柒靠在他身上,摸出手机,点开早就加上的餐厅经理,打了声招呼,对方发了电子菜单过来。
她边走边看菜谱。
陆淮年则留心着她脚下的路,余光落在她白皙的脸颊上。他当然会跟她想到一块,因为她每天都在他面前玩手机、看杂志、刷各类新闻。任何她多看几遍的东西,陆淮年都有心记着,包括这家刚开业不久的餐厅。
这就是新鲜感。
和同一个人去不同的地方吃不同的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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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降临。
霓虹灯点亮了这座繁华的大都市。
前来外滩看烟火的人很多,好在时柒陆淮年是氪金用户,两人提前订好了天空营地vip专区的位置,帐篷搭配着一张桌子两把休闲椅,提供了几瓶香槟酒。
烟火总共燃放三场。
第一场结束后,中间休息二十分钟,等待夜空的浓烟退散。江风拂面,时柒拢了拢身上的小披风,小跑回陆淮年身旁,她蹲在他腿边,趴在他怀里,捧着相机给他看自己选取的绝佳角度拍摄的照片:“是不是很漂亮?我的摄影技术有进步吧?”
数月来两人常待在一起,用唐晚的话来说:“陆淮年就跟你的影子一样,以后直接给他改名年(粘)人精。”
他看她做蛋糕,帮她打下手。
她空闲的时候学习摄影,在他书房那一抽屉的相机里挑了一款便捷简易的,一边请陆老师教学,一边拿他做模特练手。平时拍他蛮成功,拍景色就一言难尽,管家说也许是先生长得好看非常上镜,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乱拍都好看。
时柒起初不信。
抓了个从来没摸过相机的佣人过来给陆淮年拍了几张,那成像,跟她这个学了两周的徒弟比起来没差别,她信了。
此刻。
陆淮年低头看向伏在自己膝边的人,先是定睛看了她数秒钟,将她灵动雀跃的炫耀小神情收入眼底,才偏眸去看她拍的照片,赞美道:“进步很大。”
时柒满意了。
保存好每张烟火照,说是要回家拿给管家看。
陆淮年理了理她披风的帽子,又抚了抚她被夜风吹乱的长发,将她鬓角的碎发勾到耳后,露出两只瓷白的耳朵。见她面颊上有些许灰尘,他拿了湿纸巾仔细给她擦拭掉,语气宠溺:“蹲在哪拍的照片?”
“围墙边。”
“墙上的灰蹭到脸上了。”
享受完陆总的耐心擦脸服务,时摄影师站起身,环顾四周,打算找个好的光影角度,等会儿第二场烟火秀开始的时候,给陆总拍几张。
她先用灰扑扑的河岸景色试了几下。
灯光昏暗。
拍出来的陆淮年身影轮廓不是很清晰,但那张脸格外清楚,尤其是立体的鼻子和深邃眉骨,感觉跟打了光似的。
西方人的骨相,东方人的皮相。
精致好看还抗老。
时柒朝他走近,在他身旁的椅子坐下,她右手托下巴注视了他数秒钟。没等她多看,正在剥甜橙的陆淮年停下动作,弯腰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这个吻来得突然。
毫无征兆。
好在时柒已经习惯,也接受了陆淮年很喜欢亲她这个事实。片刻后,陆淮年将甜橙的白瓤剥干净,果肉一瓣一瓣掰下来,放进她手心,时柒动作自然地接着,吃了两瓣,又给他投喂一瓣。
这时。
不远处凌乱步伐声传来的同时,唐晚熟悉的声音也飘了过来:“柒崽!”
时柒抬头。
见唐晚径直往他们这边过来。
时柒将没吃完的橙瓣放回陆淮年手里,拍了拍自己的掌心,起身看她:“你怎么来外滩了?”
“纪宴说今晚有七彩祥云的烟花,我就过来凑热闹看看。”
“不是说今天裴少从美国出差回来,你不去机场接他了?”
“接到了,行舟跟我一起来的。”
闲聊之际,时柒余光瞥到了某个身影。裴行舟从后方走来,手里拿着一件披风外套,走至唐晚身后,贴心给她盖好,低头与唐晚说了几句话,而后才客气跟时柒打招呼:“时小姐,陆总,好巧,你们也来看烟花。”
裴行舟给时柒的第一印象是儒雅。
他戴着副金丝框眼镜,文质彬彬非常温和,毕业于常青藤名校之一的耶鲁大学。之前聚餐的时候听他提起过,他和唐晚是校友,同校不同专业。
唐晚让裴行舟搬了两张椅子过来,四人同坐在一个营地。
等待第二次烟火开场。
“听说你们公司提前计划上市了?”时柒问。
“定在15号纽约当地时间早上八点半上市。”裴行舟说。
这个时间。
不就是燕城的今天,晚上九点半?
时柒下意识看了眼手机,显示八点四十六分,那距离恒宇投行在纽约证券所上市的时间不就只有44分钟?
时柒有点诧异,“你不在纽约投行守着吗?”
这种里程碑式的大事。
他的人生转折点。
裴行舟看了眼身旁正在找角度准备等会儿和时柒互拍美照的唐晚,笑道:“今天夜里燕城外滩有七彩祥云的烟花,晚晚说想来看,我早上就回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