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过午饭,汉娜忽然跑来找到了哈利。
“斯内普教授让我转告你,这周四的魔药补习取消了。”汉娜说道,“他在校医院里躺着。”
“校医院?”哈利吃了一惊,他没有意识到斯内普受伤如此之重。
“还好,他只是在试验魔咒时出了点岔子,庞弗雷夫人说休息一周就行。”汉娜歪了歪头,“哦对,他还让我转告你,他下周一出院,下周二继续进行魔药补习。”
“好吧,我大概理解了。”哈利明白斯内普还在暗示他,周末的会议上也不会有他或者斯拉格霍恩了,“不过,怎么是你来告诉我呢?”
“哦,我去拜访庞弗雷夫人,顺带见到了他。”汉娜很轻松地说道。
哈利和罗恩对视一眼,他想到,其实自己也很乐意利用空闲时间去拜访海格,可惜海格只是回来了一小会儿,就匆匆再次出门了。
如果没有斯内普挂在心头,那么学园生活还是相当充实有趣的。一眨眼的功夫,周五到来了,哈利受邀作为陪审员,参与模拟法庭的辩论。阿诺德承诺从下周开始,在模拟法庭中表现优异的学生将有机会前往魔法部参观实习。起初对哈利来说,他参与模拟法庭仅仅是为了混满三个社团名额,只不过现在,他忽然觉得或许汉弗莱乃至哈克,都会是相当值得请教的大脑封闭术大师。
哈利步入了被布置成模拟法庭的教室,阿诺德示意他套上教室门口挂着的紫红色长袍,长袍的左前胸上绣着一个银色的“w”。罗恩紧随其后,他们在两长条的板凳上坐定,并且好奇地望向被告席。
被告席上是穿着蓝色袍子的被告团队,哈利毫不意外地注意到赫敏和艾莉娜都坐在其中:如果要挑选一些足够优秀的人来作为主要辩护者,那么她们入选是十分合情合理的。
与之相对应的是,坐在长条板凳间,穿着绿色袍子的原告团队,同样毫不意外地,哈利注意到德拉科和潘西都在其中。
“好,既然大家都到齐了,我们就可以开始了。”阿诺德一挥魔杖,一只半人高的兔子玩偶就落在了原告座位上。
“如大家所见,被告人芭比蒂小姐已经到场,那么我开始陈述案情……”
“异议!”艾莉娜忽然站了起来。
“怎么了?”
“被告是一只兔子,还是人类?”艾莉娜问道。
“很聪明的问题,转学生小姐,”阿诺德丝毫没有因为被打断而生气,“如大家所见,这只是一只兔子玩偶,但实际上,我们请把它想象成一位麻瓜出身的小女巫。采用兔子玩偶,是因为我不希望有谁真的因模拟法庭而受伤,即使只是扮演的。”
哈利点了点头,这是一个很聪明的处理方法。
“好的,那么我们继续审理家住萨里郡小惠金区的芭比蒂·简·莱比特小姐,涉嫌违反《对未成年巫师加以合理约束法》和《国际保密法》一案。”阿诺德不急不徐地说道,“被告曾因类似指控而受到过魔法部书面警告,这次她又在完全知道该行为违法的情况下,明知故犯地于一月四日晚九点二十三分,在一个麻瓜居住区,当着一个麻瓜的面,施用了一个守护神咒,此行为违反了《对未成年巫师加以合理约束法》和《国际巫师联合会保密法。因此,由魔法部禁止滥用魔法办公室提起公诉,要求对芭比蒂小姐实行开除学籍、销毁魔杖以及拘留三个月的处罚。”
“所以,原告是公诉了?”学生们窃窃私语起来。
“咳咳,咳咳!”德拉科装腔作势地咳嗽起来,但陪审席上的人并不怎么给他面子,依然在交头接耳。而阿诺德也只是微笑着看着这一切。
“所以!”德拉科提高了自己的嗓门,使声音足以盖过陪审席上的低语声,“被告在三年前曾因为非法使用魔法而遭到过正式警告,是吗?”
陪审席安静下来了,赫敏翻看着手中的案卷,替兔子回答道:“是的,我们并不否认这一点。”
“三年前使用的非法魔法,是什么?”罗恩大声问道。
德拉科露出了一个微笑,他很高兴有人能替他问出这个问题,“三年前,芭比蒂小姐因为一些口角,愤怒之下对她的姑妈使用了肿胀咒和漂浮咒,导致她如一个气球般飘在天上,惊动了魔法部的逆转偶发魔法事故小组才得以解决。”
哈利的心中涌起一阵古怪的感觉,他忍不住想看看张秋有没有来。
罗恩嘀咕着坐下了,他似乎有些不看好赫敏的处境。
“并且,她在一月四日晚又施用了守护神咒,且明知自己还不到十七岁,不允许在校外使用魔法。”
“是的。”赫敏大方地承认了,甚至她还补充道:“并且被告人施放了一个完整的守护神咒,该守护神存在了半分钟有余。”
“明知道其身处于一个麻瓜密集居住区,且近旁就有一个麻瓜,她还令其持续了半分钟有余——”德拉科得意洋洋地继续说道。
“可那是守护神!”一个声音打断了他,是陪审席上的厄尼,“我们都知道守护神咒是一种十分高深的咒语,想要放出完整的守护神,并且还要令它持续半分钟以上,我是说,许多资深傲罗都做不到这一点。”
“是的,厄尼,相当高深。”德拉科语气不悦地说道,“而这种时候,咒语越是高深就越糟,如果她只是用了一个击退咒之类的还能解释,但是守护神咒,这种凭借麻瓜手段绝对无法实现的高级魔法显现于麻瓜面前,将会是对保密法的一种巨大危害。”
“我认为被告人的处境适用紧急避险原则,”赫敏立即反驳道,“在她施放守护神咒时,周围有两个摄魂怪,并且已经对在场的另一个麻瓜发起了袭击。首先任何巫师都具有保护自身或他人合法权益免受危险损害的权力,且守护神咒没有超出对抗摄魂怪的必要限度,可以适用紧急避险原则;其次,因为麻瓜受袭晕厥的缘故,该守护神咒没有确凿的目击者,也就是说守护神咒没有造成实质损害;最后,即使存在第三方目击者,确实对保密法形成了损害,这一责任也应当由引起摄魂怪出现的人承担。”
罗恩悄悄凑到哈利身边问道:“为什么不是正当防卫?”
哈利小声为他解释道:“因为摄魂怪智力低下,与野兽无异,而正当防卫必须是对人实施的不法侵害发起防卫。”
“况且,摄魂怪是对麻瓜先发起的袭击,不能判断它是否还要继续袭击芭比蒂。”哈利补充道,“而正当防卫的判定相当严格,往往会因为不是受侵害人本人而判定失败;相反,紧急避险就宽松得多,而且因为守护神咒本身不具备攻击性,可以很轻易地往那上面拐。”
“如果承认摄魂怪存在,那么赫敏的论证是几乎无可辩驳的了。”哈利总结道。
“我们要出示一份证据。”德拉科说道,“证据表明在一月四日晚,阿兹卡班的任何摄魂怪都有在岗记录。换言之,要么案发现场周围不存在摄魂怪,要么出现的是野生摄魂怪。”
“但我们确定案发现场周围出现了摄魂怪。”赫敏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们需要传唤证人。”
在阿诺德的控制下,一个半人高的奶牛玩偶走进了教室,并且开始用一种沙哑老妇人的声音讲述自己是如何目击到摄魂怪袭击两个男孩的。
一般来说,麻瓜是看不到摄魂怪的,这位奶牛所代表的戴莉太太声称自己是一个哑炮,因此既住在麻瓜社区,又具备看见摄魂怪的能力。可惜的是,她对摄魂怪的描述相当模糊,在德拉科的几次问询下显得有些不自信,这让哈利有些怀疑这个证人证词的真实性。
但是,赫敏和艾莉娜据理力争,坚持声称摄魂怪是真实存在,并且袭击了芭比蒂小姐的。她们接二连三地拍着桌子大喊“异议!”,艾莉娜还时不时用手指向审判席,这种自信昂扬的语气无疑加强了她们的可信度。
“好,那么,如果我们取信证人的证词。”眼见招架不住,德拉科忽然油滑地调转了话题,“假设这两只摄魂怪真的存在,但魔法部却没有派出过任何摄魂怪,也就是说——它们是自然形成的野生摄魂怪,只是偶然出现在那个地方。”
“异……”艾莉娜还要站起来,但赫敏按住了她。
“依照紧急避险条例,如果危险是由自然原因引起的,那么若紧急避险采取措施不当或超过必要限度,以至于造成不应有的损害时,紧急避险人需承担适当的民事责任。”德拉科说道,“而根据魔法部的报告,当晚有超过二十名麻瓜声称‘看到了不寻常的银色光芒’。”
“现在我想请问,驱逐两只摄魂怪,需要守护神出现多久?”
一两秒足够了,哈利心里想到,如果摄魂怪离得近,可能半秒都不需要,守护神一出现就把他们撞散架了。
“因此,我们有理由断定,被告人在紧急避险完毕以后,认为自己召唤守护神非常值得骄傲,因此才放任守护神停留长达半分钟之久。”德拉科宣布道,“这是非常严重的,蔑视保密法的表现。”
最终,第一次判决开除和销毁魔杖的指控没有通过,但第二次判处一个月禁闭并扣除五十分学院分的指控得到了半数通过。
赫敏对于这个结果显然很不满意,她们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奔着无罪辩护去的。如今仅仅是把刑事处罚改成民事处罚,完全没有达到她的心理预期。
“为什么?”哈利想要上前安慰她的时候,听到了她不满的抱怨,“为什么魔法部的司长可以堂而皇之地调任国防部长,而学生在遭遇生命危险的时候还不能多维持半分钟的守护神?”
许多学生纷纷附和着,连德拉科和潘西也大方地承认了这案件设计的不合理。而真正编写了这一不合理案件的阿诺德,依然挂着万年不变的清淡微笑,目送着孩子们一边讨论,一边陆续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