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讲完了,好像也抽走了南隐身体许多的力气,她维持着侧靠在沙发椅背的姿势一直没有动,眼睛眨也不眨,空空荡荡的盯着一处。
手中的牛奶凉了,她还握着,像是没有任何感觉。
沈灼言静默许久才将牛奶从她手中拿走,南隐回神过来,对他笑笑:
“挺狗血的对不对?没什么新意的故事,一点也不好听,也没什么意思。”
“害怕吗?”沈灼言问她。
没头没尾的一个问题,但南隐却神奇的听懂了:“在医院的时候其实不太害怕,他们对我虽然不太热情,但那个时候我以为是他们担心我弟弟的病情。”
“那被他们放在一个空荡荡房子里的时候呢?害怕吗?”
南隐很长时间没有说话,沉默蔓延到沈灼言都快要不能呼吸,可最后南隐笑了笑,说:
“到底是小孩子嘛,那房子还挺大的,刮风下雨的时候也会怕,但我后来学会了自己跟自己说话,慢慢也好了一些。”
12岁的小姑娘,在空荡荡一个人的家里,缩在角落里自己跟自己对话。
这个画面沈灼言稍稍碰触一下就要发疯了。
苏家,可真该死啊。
南隐不知道沈灼言在想什么,但他满眼的心疼南隐看得清清楚楚,抬手轻轻抚平了沈灼言微微蹙着的眉心:
“其实也不是每个人都对我不好,我弟弟苏城,不知道是不是我为他捐了骨髓,他很喜欢我,很黏我,我一个人住的时候他会偷偷来看我,给我买吃的,给我他的零花钱,但后来被发现几次后就管的比较严了,也很少再见面。”
“他16岁就被国外大学录取了,很厉害是不是?”南隐很疲倦的勾了勾唇角:“我对他的感情也很复杂,有时候喜欢他,有时候又觉得不是很想见他。”
“南南。”沈灼言不忍她在这个时候还说这些安慰自己,柔声叫她。
南隐视线落在他脸上,沈灼言勉强让自己笑了笑,那笑意里是任谁看见都忽略不了的苦涩,他张开手臂,坦坦荡荡:“要抱一下吗?我想抱抱你。”
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南隐的表情有瞬间的错愕,但好像就应该这样,没什么话能比拥抱还要适合了。于是她笑笑靠在了沈灼言的怀中。
下一秒,沈灼言的手臂收紧,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你在担心我吗?”南隐在他的怀抱里,被他的体温和特有的沉香包裹着,浮躁不安的心都渐渐归于平和:“其实不用,这件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已经不太会想起,平时和他们也不会联系,如果不是这次我和盛放的事情闹的太大,他们担心会有人扒出来连累苏家,也不会这么频繁的给我打电话。”
“他们现在会跟我联系,就是想在你这里得到一些好处。”南隐被他抱着,不知怎么,困意渐渐上来,但还是嘱咐沈灼言:“你不要理他们,不要给他们任何便利,我会不开心。”
沈灼言的视线落在窗外的夜色里,深得不见底:“我恨不得直接毁了整个苏家。”
南隐闭着眼睛在他怀里笑了笑:“嗯,有时候我也想。”
沈灼言想说,他是真的想这么做,甚至不仅仅是毁了苏家,包括苏家人他都想让他们付出代价,让他们把这些年加诸在南隐身上的伤痕加倍的还回来。
可南隐纵然口中说着不在意,却还是在意的。
如果真的无所谓,怎么会因为苏琳今天晚上的这通电话就被影响了情绪?
她一个人生活了那么那么久,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有人爱她,不知到底经历了多少次的失望和难过才让自己看起来无所谓。
可她真的一点也不期待父母的疼爱和完整的家吗?
其实这些还不算是最让人疯狂的,让人疯狂的是,南隐就是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之下遇到了盛放,那么缺爱的她,盛放但凡对她好一点她就拒绝不了的接受了这份感情。
一想到南隐和盛放的五年也是因为苏家对南隐的忽视而间接造成的,沈灼言就控制不住的想要杀人。
这些人,都该死。
沈灼言的暴戾几乎要压抑不住,抱着南隐的力道都一点点的变大,南隐本来已经快要睡着,沈灼言此时的力道又让她醒过来:
“嗯?”
沈灼言如梦初醒的回过神,轻轻拍打她的后背:“没事,睡你的。”
南隐有瞬间的清醒,理智告诉她不应该继续再抱着沈灼言,她应该回房间去,今晚的学习计划都还没有完成,时间不算晚,她可以赶一赶进度。
但她懒洋洋的不愿意动弹分毫。
在沈灼言的怀抱里,感受着他的体温,她什么都不想不起来了,昏昏沉沉的,想这么一直待下去。
沈灼言似乎也知道她这一刻的感受,就那么一直抱着她,像哄一个孩子一样的轻拍着她,直到她在自己的怀抱中安睡。
没有了南隐清醒的震慑,沈灼言汹涌的恶意很快将他吞没,他忍不住的开始在脑海中一遍遍的假设,用什么样的方式可以快速的让风致分崩离析,可以让苏家人反目成仇,互相残杀,最后一个个都死去。
没有人收尸,就那么烂在他们所谓的家里,让老鼠,让野狗一点点的啃食。
哦。
还是不要那么早死了。
沈灼言觉得这个时候的自己可以去帮点忙,在他们快死的时候出现救他们一下,然后在他们把自己当成救命恩人一样感谢的时候再把他们和野狗和老鼠关在一个房间里。
看野狗发狂,看他们惊恐,最后看他们清醒的死去。
这样才好玩,才更有意思,更有美感。
沈灼言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快点实现这个画面了。
直到怀中的南隐像是感受到他的情绪,不安的动了动,沈灼言才恍然回神,下一秒,他在镜子一样的落地窗里看到了自己扭曲且癫狂的笑意。